朵花吧(也真夠俗),蝴蝶蜜蜂不肯放過她,可不是她的錯。
想到這裡,又心安理得起來,我打開了我的紅樓夢。
如果她要去愛上一頭牛,就讓她去愛上方德明好了。
我很懷疑:如果她真的愛上那條牛呢?
「不會的。」我隨即對自己說。
誰知道會不會。
我準備了我的書,拿到圖書館去等玫瑰。
我總是在圖書館教她功課,那裡靜,大,而且放了學,人不多,可以低聲說話。
我喜歡教她功課,她是這樣專心,用神,眼睛動也不動的瞪著我看著,用神聽解釋。我覺得她父親逼她過來讀中文簡直是與她作對,她倒沒有怨,而見一派要做得好好的樣子,這一點她與旁的女孩子不同,她有意志力。
每天她來的時候,從門口路進來,總象一幅圖書一般的美麗:不同的衣服,不一樣的表情,有時候微笑,有時候鼓著嘴,總有她的花樣。
她的每一種花樣我都喜歡。
有一天她要求我幫她做一首詞。
我有點納悶:這與她平日用功的態度不同。
她看著我,大眼睛閃閃生光。
我想了一想,「如果我替你做了,你自己是永遠不明白的,對你沒有好處。」我也看著她,怕她生氣。
「有,你做了,我交出去,可以得到一個很好的平常分,卷子回來之後,我可以慢慢看你怎麼做,考試出同樣的題目,不成問題。」她輕聲解釋。
她分析得這麼清楚,我覺得很合理,於是我說:「好,我替你做,你喜歡哪一首詞?絕不能『床前明月光』吧?」
她笑了:「謝謝你,別做得太好。老師也教過幾首,我不喜歡,以前父親喜歡韋莊的詞,你知道這個人?」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個人。」我有一分驚異,她的父親喜歡韋莊,她父親起碼四十左右了吧?我不明白,這麼的年紀還能浪漫起來?但是我隨即笑了,誰沒有年經過?也許那是年輕時候的事了。
難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細細的看玫瑰,我在想,她是像她父親呢?還是母親?
「喂!你盡看著我幹什麼?神經病!」她笑。
「只有這麼一樣功課?」我問她。
「哦,還不夠呀,你倒是夠黑心的。」她說。
我看著她,這麼俏皮搗蛋,會作弄人,利用人,又亳不掩飾,願者上鉤,碰到這麼一個女孩子,我還能做什麼?只好隨她牽著我的鼻子走。
「我下星期給你。」我說。
她用手撐著下巴,細細的看我,「你像我的父親,說不出在什麼地方像。我父親不年輕了,他四十歲才得了我一個女兒,現在居然趕了我出來,我母親也不說什麼。」
「你母親年紀也大了?」
「不,母親今年才三十八歲。」她說。
我點點頭,以她的驕傲,她是不輕易說起家裡事的,我相信方德明一生一世也不會知道。但是我什麼地方像她父親呢?
如果她有那樣的一個父親,就不該叫玫瑰瑪璃這個名字。
「我原來有個中文名字,因為母親不喜歡的緣故,沒用。」她果然說了,「你道奇不奇?」她的語氣想也是跟她父親學的,相當頭頭是道。
我終於問了一個想問很久的問題:「你母親可是中國人?」
玫瑰奇說:「只有你看出來了,她是混血兒哪。」
我說:「難怪你這麼的白。」
「是嘛?」她說:「在夏威夷每個人都是混血兒,只要不明顯,誰也不細細的去查。也是中國人,很純的,住在一個地區永遠不走出來。我母親很美麗,有一半是中國人。」
我不好問她另一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