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
欧萏一直连同厉忠两人借着采买的便利弄钱。欧萏本来收入不菲,再加上这么肥厚的一笔,差不多也知足了。但是厉忠却是不同,她素来好赌,银钱常常是左手进右手出。当着绿杏居采买的肥差,竟然还会有入不敷出的日子。常常大笔银钱过手的厉忠就打起了贳贷(注:古代高利贷)的主意。欧萏知道不妥,所以一直压制着她。谁知这厉忠竟然乘着欧萏去林家堡述职的时候,不仅开始贳贷,而且还挪用了几乎所有的现银。前些日子忙乱所以没有注意到,欧萏看明天就是每月一次食商上门收款的日子,却没有想到银子找着,倒是找到一张贳贷的字据。字据上写明的银钱数额与绿杏居里短少的金额相吻合,而还款的日期是在三天后。
本来厉忠已死,但是却不可以直接报案推到厉忠头上。这样一查,容易把欧萏的底子也一起勾出来不说,还等于是帮林青洗脱了罪名。字据订立之日林青并不在阳安,而且任谁也不会相信堂堂林家堡大小姐林青会把这么点钱放在眼里,还拿去做贳贷。所以,抖搂出去是绝对不可以的。
眼看着明日就要付钱,要怎么办?欧萏一边恨恨地想,这厉忠还真是死有余辜,一边却是担心地看着。这么短时间,要她怎么弄这么一大笔钱来?
门上传来一阵轻扣声。
欧萏正心烦着,扬声喊:“谁?”语气甚是不耐。
“掌柜,是商容。商容想与掌柜的核对下银钱,明日就该收账了。”门外的声音温和若水,正是商容。
欧萏听是商容,眉头一皱,但知道确实是瞒不过此人,只好开了门让进来。
欧萏让商容进来后也不说话,直接就把单据递给商容,然后一副痛心的样子说:“唉,是我律下无方啊!竟然做出这等事,是我对不起老板……”话里好像在忏悔,眼里却仔细盯着商容的反应。
“这……”商容见到这单据也是一时无语。看这银子的数额就知道绿杏居现在肯定是没有现银可以给了。
“掌柜,现在如何是好?”商容想了好一会,才抬头看着欧萏。
欧萏装出一副打击过重,不能自已的样子,沉重地坐在椅子上,摇头。欧萏这样子倒也不是全部伪装,她确实心里一团乱。
商容看到欧萏这样子,说:“掌柜,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欧萏略想了想,说:“不足一百。”
商容又想了想,说:“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拖过四天。只要到了这第四天,把银子拿回来就可以了。”
欧萏抬头看着商容,商容淡笑,慢慢将计划讲出来。
半晌,欧萏叹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次日过了午市,一班食商果然依例前来收款。众人被小厮请到后厅,关上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往都是各自到帐房对了账,取了银子就走的。前些日子厉忠殒命她们也有所耳闻,不过想绿杏居那么大买卖,绝对不至于因为一个人而有什么差错,故而仍然照例来了。
欧萏带着商容出现在后厅里。
欧萏先是一礼,各食商纷纷回礼。
欧萏说:“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是有事宣布,耽搁各位些时候。采买厉忠的事,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今后我绿杏居的新采买就是这位,商容。”说罢,向后退了一步。
商容向前一步行礼作揖,说:“在下商容,忝为绿杏新任采买,今后请各位多多指教。”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介绍后任,当下一阵寒暄。看商容甚是年轻,也不管是第一次见面,什么“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全说了出来。
商容笑容盈盈,客套话应付得从容得体,连一边旁观着的欧萏也暗暗点头。
话题,说着说着就到了每月的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