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而今再想抽身,已决计不能了。”那个在我们之间刻下伤痕的人,那个让你愧疚了一辈子、记挂了一辈子甚至爱了一辈子的人……
朱皇后像是被抽去了浑身气力,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良久才伸出手回拥了身前的人。好吧,如果你执意那也只能这样了,如果真的能让你好过些那也只能这样了。是我对不住卫嵘,是我一个人对不住卫嵘,我只祈求若有因果都只我一人担承,我只愿女儿余生平安顺遂,至于陛下,陛下……倒还不如恨着我呢,不然我要怎么留下你一个人。
靖安从寝殿出来的时候,药已经凉透了,巧儿讶了下,徐姑姑上前问了句怎么了。
“父皇和母后说话呢,药再去煎一份吧。”
巧儿见靖安似是精神不济,扶着她去东殿坐会儿。
“呀,公主怎么烫着了。”看着手背上大片的红印,巧儿忙打发人去寻烫伤膏来。
靖安却草草的挥了挥手,扶着桌子坐下来:“无事,都下去吧。”
摊开手心却全是冷汗,她想不明白,母后为何要请父皇废太子,甚至要把阿颜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世上怎会有母亲提出这样的建议。除却谋逆大罪,不说太子,连皇子王爷也不会被无端废位,贬弃流放。还有始终被她忽视却觉的异样的,父皇母后以及朱家对阿颜的态度。
眉心紧蹙,她埋首膝上,靖安只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从她面前走过的所有人都像是带着面具一样。
许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亦或是心意已决,到七月底,皇后的身子看着竟比原来好了许多。每日至少有半天是清醒的,偶尔还能起来坐坐,除了朝堂上的紧要之事,帝王其余的时间都留在了安宁宫中。皇后却没像原来一般劝阻,两人相伴,看似疏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密来,落在安宁宫伺候的宫人眼里,只觉两人像是要把从前对峙、疏离的时光全都补回来一样。
阳光正好,徐姑姑疏散了宫人,远远的看着廊下。
皇后裹着厚厚的大裘偎在躺椅里,花间蝴蝶翻飞,草木清香。帝王守在她身旁,念着她年轻时爱看的一本游记,声音低沉微哑,不自觉的浸染着久在高位的威严,说不上温柔却让你想一直一直的听下去。年少梦里的名山大川,大漠荒烟仿佛都渐渐远去了,清晰的只有丈夫的眉眼,叫她安心睡去。
梦里好像都被那样的声音包围了,让她耽溺着舍不得醒来。
皇后小憩了会儿,慢慢睁开眼,耳边回响的果然还是他的声音,那本游记已翻过去小半了。她笑了笑,透着股宁静安然:“阿羲呢?”
帝王合上书,拿起煨在小火炉上的燕窝粥,吹了吹,喂了口给她。
“去见谢弘了。”帝王不在意的答了句,见皇后询问的看着自己,想了想才又说道。
“谢家想把婚事提前。”
皇后沉默的笑笑,说道:“回头我问问阿羲吧,这样也好。”免得耽误了她。
不防被丈夫握住了手,她笑着反握回去,叫他安心。远远的,看见合欢开得正好。
合欢树下,谢弘一身墨色直裾,玉带束腰,听见背后的声响,转身带落肩上的合欢花,他眼中却只有徐徐向他走来的姑娘,满是温柔。
“你找我?”靖安低着头,声音清淡。
谢弘有些无措,轻咳了声才正色道:“听闻皇后娘娘好些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知道了。”靖安应道,却有些漫不经心,谢弘知她心思重也没太在意。
两人默立了一会儿,谢弘才咬咬牙,低着头凑近了她,近乎小心翼翼的,说出了犹豫了很久的话:“靖安,我们把婚事提前好不好?”
靖安诧异抬眸,这才正色看他:“为何?礼部不是在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