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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2 / 5)

的护送下仓皇奔逃。

当时陆昭君骑在牛背上,前面抱着两岁的女儿,让四岁的阿源坐在她背后搂着她的腰。奔跑之中,牛背上颠簸得厉害,他人小力薄,接连掉下去两三次,大雨之中跌得满身泥泞,坐在地上啼哭不止。

赵雍不由得大怒,怒骂儿子,嫌他拖累大家。眼见着追兵越来越近,他索性拈弓搭箭,瞄准儿子,想要一箭射死这个累赘,以绝后患。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苦苦哀求赵雍,赵雍丝毫不肯理会她,眼见着拉开弓弦。

落后的阿源睁大一双纯真的眼睛,努力地追在队伍后面,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几次滑倒,又几次爬起。他伸出一双小手求助着,焦急地叫道:“家家救我,家家救我!”

陆昭君急得快要发疯,眼见丈夫心意已决,只得向他身边的部将段荣求助。段荣实在看不下去了,拨马回转,一把将赵源拉上马背,护在怀里,这才履险过关,救回他一条小命。否则他早已变成乱军之中,马蹄践踏之下的一滩肉泥了。

半夜里,终于甩脱了追兵,得到了短暂的休憩。洗去污泥之后,阿源小小的手掌上皮开肉绽,出现了好大一道口子。他蜷缩在她的怀里,抽噎着,“兄兄不要我了,兄兄要杀我……”

这一幕,即使过了十多年,仍然清晰地印在陆昭君的脑海中,始终不曾淡却。

眼下,儿子依旧像当年那样,将身体没入她的怀中,将面孔贴在她的肩头,眼睛里充满了眷恋和依赖。只不过,不再有泪。

陆昭君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眶里渐渐湿润起来。

赵汶并不知道母亲的这些心事,他知道此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最好,因此他悄悄地拉了拉牧云的衣袖,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她眼望着赵源,欲言又止。直到丈夫再度提醒,她这才跟着他,失魂落魄,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回到住处之后,她坐在床上,久久不语,犹如泥塑木雕。

赵汶端了托盘过来,将点心和酪浆逐一摆放在她跟前的小桌子上。有奶卷、奶饽饽、牛肉脯、干酪,还有糅合了南人口味的桂花甜糕。

他的父亲虽是再纯正不过的汉人,却在鲜卑人聚居的怀朔镇(注:今内蒙古固阳县,近呼和浩特)上长大,说鲜卑语,从鲜卑习俗,早已把自己当作鲜卑人了。而他的母亲则出身鲜卑巨富之家,自矜血统。长期的言传身教之下,他也接受了鲜卑的生活习惯,以奶制品和牛羊肉为食,平日里说鲜卑语。

“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用过饭呢,别饿着了。”

牧云低着头,目光似乎注视着袖子上的绣花,其实正在愣神,眼睛里一片茫然。

他候了一会儿,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就转身出去。等他再度进来的时候,托盘里的东西换成了茶壶和茶杯。他坐在床沿上,提起茶壶,将茶杯斟满,茶水在杯子里盈盈荡荡,呈现出琥珀的色泽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南中普洱,喝一点吧,免得口干。”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轻轻地吹了吹,感觉不那么烫了,这才递到她面前。

北朝人不喜饮茶,想买点从滇北千里迢迢运来的茶叶不容易。尤其这种顶级普洱,要五钱金子一两。他知道她的爱好,故而花费了二十两金子,买了四斤普洱茶,以讨她欢心。

她并没有接,不过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声音虚无缥缈,好像在梦呓,“我对不起他。”

赵汶好像没听见一样地,将茶杯递到她手里,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肌肤,“瞧你,手这么冷,就算不想喝,也捧在手里暖和暖和吧。”

牧云这一次没有拒绝,将茶杯接在手里,握住,并没有喝。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道:“心明明在滴血了,偏偏还要再攥上一把,还逼着他陪笑脸装作不疼……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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