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监督施工的官员见他突然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并且一路陪伴他到处视察,介绍相关进度。
最后,他在一座颇为僻静的房子前站定。这周围种满了高大的桃花树,小河静悄悄地流淌,在树林间蜿蜒而过。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枝头上的花朵妖娆烂漫,清风徐来,拂落了片片浅粉色的花瓣。它们扑簌簌地掉落在河面上,顺着流水向东漂流而去,逐渐没了影踪。
“恶见东流水,终年不西顾。”他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河面上片片细碎的波光映进他的眸子里,折射出异常美丽的辉华。
这桃花,这河水,这房屋样式,都是她颇为喜欢的。十四岁那一年,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他和她相依为命时,他就想着将来要给她一切她喜欢的东西。他憧憬着她坐在小河边为他浣衣,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还会回过头来嗔怪地瞥他一眼,埋怨他不看好孩子……眼下,春光、河水、桃花、小屋,一切都全了,只不过,没有她,没有瓘儿。
他不知不觉地伸出双手,朝着眼前耀眼的春光,慢慢收拢,握紧。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掌握不了。他拥有天底下男人所艳慕的一切,权力、富贵、才华;他有美好的姿容、似锦的前程、宝贵的青春;他可以骑最好的马,睡最美的女人,想砍谁就砍谁。按理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他最想要的东西。到头来,他终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赵源即将离开这里之时,监工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将军,此处到秋天时即可修缮完毕,请问如何命名?”
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即回答。视线所及,正好看到了东墙外的一片柏树林,郁郁葱葱,景致怡人。
“就叫‘东柏堂’吧。”
180
180、离间 。。。
三月二十日,中午。细雨蒙蒙,垂柳依依,整座王府都笼罩在如烟如雾的春雨之中,朦胧而静谧。
一身朝服的赵演由侍从撑着伞在王府外院中走着,在距离赵源的新居所不远处,有一道曲折优美的长廊。长廊立于荷塘之上,一路行来,但见春燕斜飞,在塘边啄取春泥。雨落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涟漪,美不胜收。他令侍从收了伞,在廊外候着,自己则独自走上长廊,缓步走着,慢慢地欣赏着这难得的景致。
这时候,一名侍女端着托盘从对面走来。到了近前,给他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六郎君。”说话的时候,她表面上神态恭顺地低着头,其实一双美目正悄悄地打量着他。
赵演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弧,眼睛里也闪动着别有意味的光芒。“起来吧。”他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握在她洁白纤细的手腕上,将她扶起。
侍女见周围无人,不再顾忌,索性给他目送秋波,笑道:“郎君怎么也不来探望奴婢,奴婢对您可是朝思暮想呢,您是不是早已把奴婢给忘在脑后了?”
“哪里会忘记,我天天都记着呢。只不过这几日大王没有上朝,我的差事自然忙碌了许多,没有空闲找你。别急,我心里装着你,绝对不会忘。”说着,他伸手入袖子,摸出一只翠玉的镯子,拉过她的一只手,徐徐套了进去。“看看,喜欢吧。”
侍女一脸娇羞,低头瞧了瞧腕上贵重的玉镯,轻声道:“喜欢……奴婢多谢郎君赏赐。”然后再一次行礼。
赵汶将视线转移到她手上的托盘上。托盘里放的是一只药碗,碗里残余着一点点褐色的药汁,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住了。“怎么,大王又病了?”
“嗯,已经病了三日了,一直足不出户,每日服药调养。”
“回来的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旧病复发了?”赵汶皱着眉头,忧愁之情溢于言表。
侍女再一次张望,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