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了藤蔓,迅速朝各个角落蔓延着,爬满了他的心房,令他追悔莫及。
然而时间的流逝提醒着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令外面等候的父亲心生疑窦。因此,他勉强收拾了凌乱的心虚,给侍女递了个眼神。侍女会意,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她:“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牧云的手有了动作,一点点地收拢,攥起拳头,紧紧抓住身侧的褥单。身体僵硬了良久,这才陡然松手,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赵汶实在忍耐不住了,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手,然后轻轻握住。 “姊姊……”
她终于睁开眼睛,由于窒息太久,双眸里已经布满了通红的血丝,颇为骇人。她用极其嫌恶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一言不发。
望着她那闪烁着点点泪光的眼睛,他很想替她擦一擦,却又没有了这样的勇气。
从小到大,他们相处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对他恶声恶气过,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从来没有跟他发过一次脾气。在大多数时候,她都会用姐姐爱护弟弟一样的目光瞧着他,和煦如春风,温暖如春日。他还清楚地记得,她坐在床上为他一针一线地绣着腰带时,那专注的神情。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简单绾起的发髻中垂下几缕柔软的发丝,好似烟雨中的垂柳,温柔无限。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烟消云散,化作乌有了。以后,想必也不会再来了吧。他很怀疑,扼住她脖子的时候,是不是魔鬼占据了他的躯壳,指使着他一步步滑向罪恶的深渊。如今,还可能有挽回的希望吗?
“对不起,我……”赵汶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话到嘴边,却因为极度的羞愧而咽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牧云并没有大哭大闹,没有任何发泄情绪的意思,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连嫌恶的情愫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漠然和诡异的镇定。
他犹豫片刻,实在等不及了,讷讷开口道:“姊姊,你起来吧,我父王派人来传你,已经等了好久了。”
牧云的嘴角慢慢牵动着,露出一抹古怪而又凄凉的微笑。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好啊,你扶我起来。”
赵汶不敢再耽搁,连忙将她搀扶着坐起,同时对侍女吩咐,“伺候夫人更衣。”
“诺。”
更换衣服的过程中,她一直不说话,眼睛望向门外的虚空,好像失去了灵魂的肉体,无悲无喜,任由摆布。
看着妻子这般反应,他非常难受,好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穿好衣衫,梳理好头发之后,牧云对他不理不睬,在侍女的搀扶下穿上鞋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门关闭的那一瞬,赵汶突然抱住旁边的床柱,用额头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嘭”地一声闷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
赵雍在院门口的雪地里站了小半个时辰,鹅毛大雪不但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直到他快要变成雪人了,一盏灯笼引路,牧云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劳烦大王久等,奴婢罪过。”她低垂着头,在厚厚的积雪上跪了下来。
他伸出冻到快要麻木的双手,将儿媳从地上扶起,宽容地笑道: “这么大的雪,还跪什么跪。我是无聊闲逛,逛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一桩事情,所以叫你出来。”
“不知大王有何吩咐?”她仍然低着头,并不抬眼正视他的视线。
“我想给你两条路,让你选一选。你说说,你是愿意阿惠当一个平民百姓,你跟着他远走天涯,双宿双飞呢,还是要他继续当世子,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
牧云闻言之后,犹豫了很久,终于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