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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风月场中有句俗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讲的是在性的刺激中的一种心理状态。三种情境里,落脚点是最后,讲述的实际是一种审美规律,就是最大的诱惑是见到而得不到。妻妾和私下心想的都有了,独独没有提到嫖,可见嫖是一种肆无忌惮的纵情,没有顾虑又唾手可得,便不在“审美”的范畴。其实,不管是在现实生活里还是在假想中,男人生命里是有着三种女人的:妻子、情人和一夜风流的风尘女子。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塑造了一个患得患失的振保:“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普通人向来是这样把节烈两个字分开来讲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因了张爱玲的奇思妙想,也因了后来香港导演关锦鹏的电影演绎,“红玫瑰与白玫瑰”已成了经典的“对影成三人”的象征。其实,振保的生命里不仅是有两个女人,甚至他的第一次女人的经历都既不是“红玫瑰”也不是“白玫瑰”,而是巴黎的一个妓女。但他没有把那风尘女子放在自己的生命里,那是他临时解决饥渴的快餐。张爱玲深谙男人心理,她通过振保对不同类型女人的心态,表现了人性的简单和复杂。振保曾经拥有过巴黎的妓女、玫瑰、娇蕊、烟鹂等各种姿色的女人,他常情不自禁地犯错误,也常常情不自禁地“改过自新,又变了个好人”。和妓女比起来,“红玫瑰”与“白玫瑰”都是劳神又劳心,因此,当他厌倦了乏味的婚姻,就重新转向了那些街头的风尘女子,当然,风尘女子从不在他心中占有位置。关于女子的贵贱,振保心中有着明确的分野:正经女人(“红玫瑰”与“白玫瑰”)与不正经女人(妓女)是要区分对待的,不可以和正经女人恣意寻欢,却可以和不正经女人忘我纵情。人都顾着一份所谓的尊严,而那尊严只是做给正经女人看的。
风尘女子(妓女)因为和太多的男人有过肉体交合,似乎就失去了起码的人格,哪怕是嫖客也极为蔑视她们,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是她们的宿命,放之四海而皆准。不少电影表现了她们试图从一而终最后不能的悲惨命运。比如费里尼的《卡比莉亚之夜》,一个心地单纯、充满憧憬的年轻妓女努力想进入单纯的生活,但最后竟差点被那负心的嫖客推下悬崖,她只能在孤苦和凄惶中遁入无边的黑夜。
帕特里斯·勒孔特,是我十分关注的法国导演(他的《理发师的情人》、《圣皮埃尔的寡妇》和《火车上的男人》都是我喜爱的电影)。他在影片《浮色年华》(Rue des Plaisirs)中沉静地表达了对风尘女子尊严的呵护。影片通过几个在夜晚的街头等待接客的妓女之口来讲述故事,塑造了一个热爱妓女的独特人物—小路易。小路易是一个妓女的私生子,从小在妓院里长大,他以自己的温柔之心关爱着所有的妓女,他成了妓女们的专业美容师和保护者。在众多女人中,他最深爱的是一个叫马丽安的妓女。这种爱不是肉体的情Se之爱,或不只是情Se,而是接近于亲情之爱,像父女、兄妹之爱。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他矢志不渝,直到马丽安找到了自己热恋的情人并被情人的敌手杀害,小路易始终忠贞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影片中表现少年的小路易成长为一个壮汉的转折颇为简洁出彩:少年的小路易正为一个妓女梳头,有人喊他,他转头去看墙上的穿衣镜,镜子里有个成年的男人也正朝他张望,那个张望的男人就是长大后的小路易。
我以为,《浮色年华》的名字颇具禅意,小路易对妓女们的爱已经博大到精深的地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