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摇摆不定的人潮中的大部分人来说,犹豫不决,拿捏不准便成了此刻堵塞在他们心头的难题。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此摇身一变就能荣华富贵不用愁的契机,可不是时时都有的!抓住了,就能改变一生的命运!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也不愿意失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提着武器倒戈在能带给他们巨大利益的这一边,为此卖命。可是此刻,突然来了个人告诉他们,说这块馅饼不能吃,说他们被骗,这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来得可有点儿太急!嘈嘈切切的嗡鸣声不断从他们中间蔓延出来,很多张嘴巴不停地张合,很多双眼睛反复闪烁。他们做手势,他们使眼色,他们用暗语。陷入混乱思绪中的乌合之众又被打散。
缘于利益驱使结合起来的他们很快又因为对源头动力的怀疑而变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起来。锋利致命的武器虽然仍捏在他们手里,可是却不再能生发出杀气。熙熙攘攘的他们已不能再被称为侍卫、士兵、手握利器的战斗生力军,而只能用吞噬利益的行尸走肉来代替。活着,他们不再有别的目的。数不完的银两,绚烂的顶戴,成了他们口鼻间必须的氧气。人性的一面被舍弃,连漂浮在天地间的空气也不需要的他们两眼只盯住能够得着的东西。金银的光泽,官服的闪耀相互结合,构成唯一能令他们瞳孔收缩的诱惑品。
“那个少年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或许他说的真的是实情!”
“但是,又有谁能证明这个少年没有对我们撒谎呢?”
“是该相信九门提督大人,还是该相信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能被你确认的陌生人呢?”
“提督大人说的就必定是实情吗?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能亲眼见到过十四爷!”
“……”
议论中的人潮失去了战斗力。隆科多被晾在一边,
“你怎么来了?”胤禛皱眉盯住李灿英的眼睛。少年站起身走过来,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咬紧嘴唇,却是没有立即开口。
等不及灿英无关紧要的回答,允祥杀猪般的嚎叫响起。他指着半躺在地上的男人,神色惊慌。“血……血……年……年羹尧……他……他流了这样多的血!”这个洒脱不羁的性情男儿半蹲在年羹尧身旁,注视着对方破了一个窟窿的胸膛,打量着那苍白如纸的脸庞,盯了会儿发紫的嘴唇,哆嗦在胸膛上颤抖的那只羽箭勾引出他的全部伤心。允祥深受刺激,泪水夺眶而出。
他抱住年羹尧,大声叫唤起他的名字。试图用这样单纯却又近乎愚蠢的方法将已陷入昏迷的男人唤醒。
在李灿英加入后的六人小组里,甚至连刚刚到来的灿英也为此表现出适当的悲哀与同情。英雄式自我牺牲的伟大总能激发出人们心底里的感情。这种高尚的情操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不会过期。善良始终是大多数人的天性。
然而,少数人却不是这样认为。
此时此刻,胤禛依旧只拿眼睛盯住自己面前被年羹尧伤情夺去注意力的李灿英。似乎等待这个少年的回答成了他当下最不得不做的事情。舒适地吸了口周围的空气,遥望了眼周围被隆科多招手叫回去的人群的身影,咀嚼着十三方才的某些话,胤禛感到挤压在心头的大石块被搬离。体内的灵魂又能畅快呼吸。
年羹尧的脸色越来越白。更多的止不住的泉涌般的液体从他的胸口迸发。惨淡的脸庞与浑身浸染的颜色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象征生命力量的鲜血的与他身体的脱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啊,四哥,我们该不该为他拔下这支堵在他心口的箭?”
胤禛横了神色激动的允祥一眼,思忖中没有说话。他的这种沉默理所当然被善良的一方理解为担忧。李灿英很快打断允祥,“不,十三爷,你看,箭戳得那样深,如果冒然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