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身边的副将带有不满的语气问:“前线公子曦节节攻进,我们却都在后方苟且偷生。再大的功劳也被公子曦占去了!”
“后方有后方的好处。”
公子棠站在城墙头,俯视脚下一大片被战火烧焦的土地,说。
副将看看他,只觉得他四肢百骸中找不到当年意气风发、高傲自负的公子棠的影子。他似乎被他陡然崛起的弟弟骇住,所有风头都心甘情愿地被盖过去。
副将忍不住说:“自澄芳江一役以后,我知道公子有心结。可是林怀琛已经死了,公子大可不必……没人会计较和死人的输赢……”
公子棠淡淡扫他一眼,那副将立即识趣地住嘴。
他吩咐下去:“你带人下去巡视。夜间也需注意军纪军规。”
副将道了个“是”便下去了。
他面朝着南方在城头站了许久,直到更深夜重、凉露沾衣。
一个月前的某一个黄昏,那是最后一天,他听到有关林怀琛的消息。
代国国军连下十二道圣旨召林怀琛回陪都。彼时林怀琛已经越过澄芳江,在岑国固若金汤的边防上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然而林怀琛、他和公子曦都深知岑国除了这道边防,后面便是空空如也。岑国为了这场战事,几乎投进了所有兵力到前线。
公子曦忌惮他,在代国前方的攻势有所减缓,意欲抽调精兵回岑国。
他固然而坚决地制止了公子曦的做法。
他对公子曦说:“代国、岑国腹内都插有两只刀子,但是我们插得更深,离陪都更近。你现在抽兵,无异于将刀子往外拔。你要加紧战事的步伐,我自会拖住林怀琛的脚步。”
他和他的父皇在代国,有一步棋。这颗隐秘的暗子,是他这一生下过的最成功的的棋。
不久以后,代国国君果然下旨召回林怀琛。
之后的事情,连他也没有料到。
代君连下十二道圣旨,林怀琛坚持到第十二道才撤退。
前朝也有过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成为了君主疑心臣子的标志。
代国国君要杀林怀琛,这一点他早已知道。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操纵。
他并不想叫林怀琛死。他视林怀琛为知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天赋举世不出,更是岩谷中的经历实在叫人无法不惺惺相惜。
只要代君一动杀机,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故意叫岑军放松关卡,让北部军一路杀回代国边境。
只差一点点,他就成功。
他只少算了那位代君的杀心。
代君甚至等不到林怀琛回到陪都,就在裕丰关布下天网。
刀斧手、弓箭手埋伏在两边的山上,林怀琛带北部军要入关时,裕丰关长说:“关内侯远在澄芳江作战,即使是国君召回,哪有这么快的道理?你必定是假的。”
林怀琛在关下仰首,说:“我的确是林怀琛。陛下召我回朝,我有圣旨,怎么会假?”
裕丰关长又说:“那你先入关,你身后的士兵留在关外。只要我确认你确实是关内侯大人无疑,我马上就放他们入关。”
林怀琛坐在马上略一想,抽出一卷圣旨,翻身下马,朝关内走去。
守关人只将关门开小小的一道缝,确定门外士兵并无持巨斧、圆木攻城之状,才放了林怀琛进来。
林怀琛星夜赶路,早已显出疲惫神色。出发时寒光闪闪、冰得小郁瑟缩的铠甲,已染上了层层血污。
但他为人依旧谦和有礼、风姿挺拔,并不对守关的人的提防而横生指责。
他略笑一笑,将圣旨递过去,说:“裕丰关长,我的确是林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