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角落里,也不知是死是活。枪匠的眼睛暂时看不清东西,也没有力气说话,所以他只能干等着。
直到视力和体力逐渐恢复时,已是夕阳斜下时,枪匠试着对身边那个眼神涣散的难兄难弟说了句话:“喂,老兄,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白种人,年少谢顶,但胡子拉碴,他抬起眼皮看了枪匠一眼,答道:“哦,你的药劲儿过去了啊。”
枪匠问道:“什么药劲儿?”
那人道:“当然是麻醉药了,这些土著用自制的吹箭,射出一种细小的刺,上面涂了某种可以麻痹你身体的东西,可能是草药的汁液,或者是被他们磨出来的粉磨,我也不太清楚。”
枪匠闻言,本能般地摸了摸自己颈后,那里果然有两个细小的伤口,“什么时候中箭的……还真没注意到呢……”
那人道:“是很难察觉,感觉就和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他伸出手来,“约翰·德索托,你可以叫我约翰。”
枪匠勉强抬起胳膊和他握了握手:“查尔斯·罗尔,怎么叫都行。”
约翰问道:“那么,查尔斯,你也是来丛林里探险的?”
枪匠苦笑一声:“不,飞机失事,怎么,你是个探险家?”
约翰道:“是啊,不过我得遗憾地说,这次探险不怎么成功。”
枪匠道:“让我猜猜,你的指南针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失灵,然后你就在这块区域里迷路了?”
“不止是指南针,伙计,我和我的朋友们是一个探险团队,一共有六个人,装备着各种先进的仪器。”约翰道:“但那些东西到这儿以后就全部失效了,这块地方好像有某种力量,可以让近一百年内发明出来的先进装置集体罢工,而且那种力量还同时散发着混乱的磁场,影响着指南针这种最基础的工具,到最后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一些最为简易的电子仪器,比如无线电之类的。”
枪匠四下张望了一番:“你说有六个人,那另外五个呢?”
约翰竟然冷笑了一声,但同时他眼中有泪光闪过,枪匠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人可能已处在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果然,约翰的回答和他的表情一样阴森:“被吃了……”
枪匠吞了口口水:“被鳄鱼?”他只是试探着问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
约翰却答道:“不,是被这些土著。”他的语气开始歇斯底里起来:“我们大约在前天中午遭遇了这个部落的埋伏,当天晚上,路易和亚伯就被吃了,第二天晚上,就轮到其余三人。”他抬起头,用绝望的眼神,凄凉的笑容,看着枪匠道:“今天是第三天,我想该轮到我了……”
枪匠道:“约翰,你得振作一点,情况还不算最糟。”
“不算最糟?”约翰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好在不远处负责看守笼子的两个土著似乎并未在意这两个阶下囚的谈话。
“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就在我的面前被活活杀死,这群野人把他们扒个精光,绑在木桩上,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割肉,像是派发战利品一样分掉他们的舌头、脑子、内脏,然后点上篝火,来个全村的烧烤大会,你看见那些挂在外面架子上的熟肉了吗?你认为那是什么?”约翰凑近了几分,把声音压低,但语气依旧非常狂躁:“无论是被杀的人,还是关在笼子里的人,都叫喊着、哀求着,但他们根本不停下。也许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但动物最本能的哀嚎和哭喊是通用的,所以……对这帮食人族来说,我们跟牲口没有区别,你会怜悯猪、牛、羊吗?屠夫会在意食物的叫喊吗?不会!今天就要轮到我了,也许还会带上你,谁知道呢!查尔斯!你觉得这还不算最糟的情况吗?!比起那种死法,我宁可找根尖木刺,自己用额头朝上面一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