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见状,急忙脱掉衣服,光着膀子跳进田里。
见有人来,女人们为自己的衣衫不整而羞愧,她们背转了身子。
"夏先生,你怎么来了,快上去,快上去。"冯老六急切地催促夏平。
"你看嫂子和两个妹妹累成啥样了,让她们休息一下,我来。"夏平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人。穿上长衫就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脱掉衣服就是筋骨肌现的庄稼汉。
说完夏平向妇人走去,想接过妇人的纤绳套。
妇人的确累狠了,眼巴巴看向冯老六。
冯老六叹口气,怯怯道:"先生,我不想入盟。"
夏平笑道:"不入盟就不入盟,有啥了不起,我今天是从这儿过,不是来劝你入盟的,放心,冯哥,我不会说一句让你入盟的话。"
冯老六神情稍稍放松,夏平接过纤绳套套在肩上,冯大妹侧着身子红着脸将麻布递过来,小声说道:
"先生,把麻布搭在肩上,不要磨破了皮。"
"好,谢谢。"
冯大妹脸一下红到脖子处。
有了夏平拉犁,进度一下快了很多,夏平拉累的时侯,冯老六又教夏平扶犁,他来拉,两人一面犁地一面还聊开了。
"冯哥,你这耕种的全是邓守禄家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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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
"那收成好多呢?"
"夏粮秋粮每亩共六七百斤,这还是天道好才达得到,天道不好就不好说。"
"你家种了三亩地,也就产两千斤粮。交租子,交捐交得了多少?"
实际夏平是清楚收成的,但他要步步引导冯老六。
"地租就五成,还有税和捐,总共要给主家七成。"
"给你抛起算,你家还剩七百斤口粮,五口人一年只有七百斤粮,就这些粮吃一年都差得远,还不说你总要买盐吧?万一有个头痛脑热的还要去看病吧?你看姑娘那么大了,总得有个遮体的衣服吧?这些钱从哪些来。如果再有役差给你派下来,你应差田哪个种,不应差得出钱吧?钱又哪里来?去借钱,那利息直接就把你逼死。到那时你除了卖女儿,还有什么路可走。"
冯老六无言以对,扶着犁,背着田边的妻女,无声地抽泣起来,眼泪哗哗往下流。
他太劳累,都快崩溃了。
这辈子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对不起她们,她们一年到头没穿过一件新衣,没吃过一片肉。
只有过年吃碗白米饭,其它的粮食都背去夷族家调换成红薯和土豆,就这样还吃不饱。
有次带幼小的女儿去赶场,没注意女儿跑到肉摊煮好的熟肉前"嗄嗄,嗄嗄"地叫着,摊主嫌弃地叫着谁家娃娃挡着做生意了,他抱孩子走,不懂事的孩子眼睛都掉到肉里了,不肯走哇哇大哭。
那天,他打了孩子,孩子哭,他也哭。
他的女儿都很听话,很懂事,他知道她们生怕被卖掉,饿狠了去嚼青草也不说饿。
这样的女儿真会被自己卖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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