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在槐枫地床沿边坐下来,俯下身,郑重其事地,印上了槐枫的额头。
“啪哒”一声。一颗水珠落在槐枫左颊。
楚云吓了一跳赶忙坐直了。摁着胸口屏息凝神看着槐枫。
那水滴顺着槐枫的脸颊,缓缓向下,拐过颧骨的时候陡然加速,然后没进了鬓角的发丝间。
还好,槐枫没醒。
楚云四下转了一圈。想看看究竟是哪里滴了水——最终摸了摸眼眶,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手指上的湿痕让楚云皱起了眉,静寂里,飘过一声蚊足似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息。
站起身,正要移回被窝。手腕被抓住了:“子桓?你起来了?”槐枫的声音。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
“嗯。起夜。”
楚云随口应一声,就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一个用力拖进了被窝:“你又冰凉凉了。”槐枫嘟囔着,把他扣在怀里收紧。
“你别。”
楚云猛地推开他。
“怎么了?”槐枫揉了揉眼睛,换了个位置,把他重新笼进怀里,“咯着你了?”
“你……”
“你冷就说嘛,”槐枫把手绕到楚云颈后,掖好被角,依旧是含含混混地咕哝着,“我还以为春天了你不冷了呢,这几天都不跟我睡了。”
“……”楚云近乎无奈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算了。”
“嗯?什么?”
“没什么,睡吧——时间不多了。”
——槐枫没有注意到楚云用的不是惯常地那句“时候不早了”,而是“时间不多了”。“嗯”,他应了声,把楚云的脑袋往自己的颈侧摁了摁。
楚云温顺地把冰冷的下巴尖搁进了他的肩窝里。
次日,训练场上总算不见了紫渔。
几乎所有的剑客——无论单剑组还是双剑组,无论年长还是年幼,无论首组还是次组——都长长地吁了口气。训练量并没有减少,甚至训练时间还少许拉长,不过这种细节谁会介意?
“呼……终于恢复正常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绕山跑不是最可怕地事情”
“绕山跑算什么,我宁可蛙跳上山,也不要再见到那么可怕地脸了……”
如此,云云。
只有槐枫仍旧面瘫着一张脸,还有楚云嘴角的笑容始终未变。
后来传出了季彤顶着压力,半夜到掌门房中,解决此事地消息,所有人——包括之前因为季彤性子急脾气差,和他不对盘的那些——纷纷对季彤表示诚挚的谢意。季彤也老实不客气地全盘接受下来。倒不是他想掠人之美,只是楚云说了:紫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槐枫的未婚妻,若是牵涉其中,恐怕槐枫面子上不好看,两人之后的相处也有芥蒂。
“哎……”饭堂里,季彤打了餐点坐下来,正看到楚云和槐枫,又坐到了一起,面对面同桌而食。楚云的餐盒照例小得可怜,里面也依然只装素菜。槐枫嚼个三五口,就把面前的鱼肉往楚云那边夹一块,楚云便皱着眉头,做“我本来不想吃但你硬要我吃我也只好吃下去”状吞下去,然后牙不见眼地望着槐枫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出来——看着看着,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你哎个什么啊?”秋函坐在季彤对面,正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不吃肉就拿过来我帮你吃掉……”说着没等季彤答应,面前的荤菜已经滑入了秋函的嘴里。
“喂……”
季彤想要反对已经来不及了,秋函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一脸“我真无辜帮你把肉吃掉还要被你训”的迷茫样。
季彤望望那边挑鱼刺挑得不亦乐乎的槐枫,再悄悄面前把筷子偷偷伸进自己盘子里的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