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到最後幾個字,他還是沒忍得住,語氣里多了幾分沉重。
徐慧芳只是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但也沒有說什麼。
孟習點頭,平靜地說:「我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會有什麼後果。我現在每一刻的安逸,都是小心鋪就而來的。爸,請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中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夫妻倆頓時沉默了。
孟習看著爸媽的臉色,各自夾了一塊藕餅放到碗裡,聊表安慰。
他曾經覺得,以後要和孟堅國同志和徐慧芳女士坦白宋淮的事,肯定會受到很多的阻礙。他們雖然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但中間的利害卻太多太多,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可是真到說出口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沒有一點負擔,很輕輕鬆鬆地就說了出來。
徐慧芳沉默許久,咳了咳,聲音柔和,「聽聽小芽的理由是什麼吧。」
這就是給父子倆一個台階下了。
孟堅國沒有反對。
於是孟習就把宋淮的事情大概跟他們說了,中間省略掉一些他覺得宋淮可能並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那天晚自習他從超市里一路攥回來的濕傘,還有今天咖啡館裡他片刻的失控和失態。
聽完後孟堅國和徐慧芳一臉震驚 ,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世界這麼大,在一間教室一張課桌上,卻有另外一個人承受著和孟習差不多的苦楚呢?
最後,孟習做了陳詞總結,「爸、媽,我不是一時起意,我是你們倆的兒子,有腦子,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下的決定。」
「我得承認,一開始我有些利用他的成分在吧,不對,也不能算是利用。」
孟習爽快地說,「我們這應該叫互惠互利、報團取暖。他不喜歡別人靠近,我也不能觸碰別人,既然這樣的話,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做我的朋友了。」
「他學習好、長得好,雖然性子冷情一點,但是對我還不錯。反正我去請教他的時候都是有問必答。之前趙倩倩想找我麻煩,他還出手幫我懟了她呢。」
孟習想到那件事,頓時來勁了,叭叭叭地跟父母說了老半天,用貧瘠的詞語極力誇張地描述當天的場面。
徐慧芳聽得頭都痛了,讓他先吃飯,什麼宋淮張淮都往後站站。
吃完飯後,倆夫妻把孟習指使去洗碗,然後偷偷摸摸地關上了房門。
徐慧芳把房門鎖上,柔和的臉上露出兩三分難得的焦慮,「現在該怎麼辦?」
孟堅國沒說話。
他打開窗,點了一根煙,然後探頭出去吸了一口,吐出雲霧後又迅速地掐滅了——
徐慧芳不喜歡他吸菸的味道。
吸完煙,他的大腦清醒了許多,低聲說道:「他需要社交,他需要朋友。」
徐慧芳聽到這句話,慢慢地靠著椅子坐了下去,臉上帶著一絲心痛和頹然。
「如果是好孩子的話,就先讓他們相處試試吧。」
孟堅國嘆了口氣,作為一個父親,他不想讓步;可是作為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他又必須讓步。
他話音落下,徐慧芳很久都沒有接話。
孟堅國得不到回聲,出神地想著什麼事情,手指下意識地伸向書桌的第二層抽屜——
「別開!!」
徐慧芳忽然厲聲喊。
孟堅國如夢初醒,匆匆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撞到後面的古董花瓶。
兩個人看著那張桌子,都寂靜了。
最後的最後,徐慧芳做出了讓步。
「等國慶放完假後,我會找個時間去學校看看的。」
她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絲不可轉移的力量,「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