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一门心思想着中国的铁厂不能卖给洋人,倒也没有在意这栋昂贵大楼的精美,哪怕他上来的时候是这辈子第一次做电梯。此时见虞辉祖也说不出个究竟来,他便要再去找杨锐。虞辉祖见他想走,又道:“枚叔啊,这股票的事情我也搞不太明白。你说他骗钱。却也不像骗钱,你说他卖了却也像没卖。你还是去找竟成吧。他和那几个年轻小鬼捣弄出来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我看啊,这事情一定没事,要卖铁厂竟成还去建他干什么?那不就是为人作嫁吗?铁厂真是难啊,花的心血太多了,千余万两丢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铁呢。”
“含章你坐着吧,我去找竟成好了。”章太炎起身向虞辉祖告辞。又上了那个新奇的电梯下一楼去了。此时正好是证券所下午停止营业的时间,诸多衣着光鲜的商绅和洋人,或喜或悲或故作稳重的从交易所里出来。而后上了轿子、马车、人力车,往市区里赶。他待人群走过,抬头看向两个威严的青铜狮子中间,西式巍峨的门面上。‘沪上股票证券交易中心’的十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他看到这里不由笑了出来。革命革命,革出这么个东西来了。
章太炎脸上虽笑,心里却是茫然的,他其实并不了解一个现代国家是什么样子,即便他去过了美国,但是那也只是在唐人街闲逛,对于美国的整个社会运行机制还是不明了。当然,如果说对这些茫然的话。那内心更深处则对于革命的走向也是茫然。
现在的革命,在会刊和文件上是越说越明白。似乎是‘真理越辩越明,’但是在章太炎心里,‘真理’却是越来越不明,他不明白竟成为什么要那么的暴烈,也不明白互相检举到底是让复兴会更团结还是更不团结,更不明白竟成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独断专横起来……这都是让他越来越不明的。
他这一次说是问煤铁厂矿公司股票的事情,其实更多的是想看看杨锐到底是怎么想的,上一次谈论刘有仁的时候,‘一切为了革命’的论调让他妥协了,但是他的心却没有被说服。他更是担心,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度,会出现一个杨广式的暴君,虽然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好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劳民伤财,国家分裂。如果是这样的,那革命还不如不革命。
杨锐正在吃饭的当口,章太炎便来了,他忍着心思,只在吃完饭在书房的时候,他才把煤铁厂矿公司的事情提出来,杨锐看他原来是这个事情,不由笑道。“枚叔兄,其实我们的股票大部分是卖给了我们自己的信托公司,只有一部分股票真正是在股市里流通。”
后世炒房的手法章太炎完全不懂,他道:“那自己卖给自己岂不是自己赚自己的钱?”
“不是的。”杨锐还是笑,“在股市的流通的那一部分其实是为了把股价炒高,而后再把自己手里的那部分,也就是我们的信托公司掌握的那部分股票拿到银行里去抵押贷款,这样就把钱套出来了,所以这些股票还是在我们手里。到哪一天股票价格下跌,我们可以从这家信托公司手里再把股票买回来,这样转了一圈,那股票还是我们的。”
“美国人就那么傻?他们日后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章太炎明白这个原理之后,不由的担心起美国人来了。
“他们聪明也没有办法。”杨锐道:“美国的股市完全是由信托公司支持,信托公司的钱又来自于美国大大小小的银行。到时候股市崩盘,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不是亏损,而是倒闭,这个时候为了现金,他们什么事情都会答应。因为一旦破产那银行老板就只有跳楼了。当然,我们暗中控制的信托公司不要去找那些势力大的银行就行,这样即便是日后算账,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杨锐的解释让章太炎满意了,不过他却没有走,而杨锐意犹未尽之下倒说起了今天英国人和德国人的事情,他其实是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