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间又晚,人不算多。三五对情侣,陷在大华那种很有特色的双人沙发里,卿卿我我,本身是戏,影片反成了点缀。
她因为睡得太多,精神实在太亢奋,烂片也看得津津有味。看得兴起,转头想与他分享一番时,发现他居然闭着眼,不知是睡觉还是沉思。
他一定累了吧。白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晚上还要陪她熬夜看电影,自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呆呆想。
便推一下他,说:你困了?
他睁开眼,说没。
她说,碰巧不大好看,我们回去吧。
他说:一定要看完,其实我喜欢电影,这些虚幻的生活,不比我们的生活有意思多。刚,我。
她说:呵呵,不会对着我想另一个女人吧。
他笑了笑。
她说:是真的?你女朋友?你说你有的。
他不置可否,说:有没有一点不大爽的感觉?又说,别多话了,影响别人。
她说:没人真看,你听不出四周都是可疑的声音。
是的,黑暗中暧昧的气息四处可闻。
他揽过她,说:我们也不要太例外的好。
她倒推了他,说:还没说完呢,你女朋友是谁啊。
你啊。
骗人。
他吻了她一下,说,那你说我们是什么。
看完出来的时候,已到午夜。外面似乎刚下过一点雨。街道上湿漉漉的。橙色的灯光映上去,灿亮灿亮。几个夜行的人依偎着过,倒下一串冗长的身影,周围有些被蒙住的喧嚣。仿佛进了中古画家那些阴郁的画中。
“很奇怪,北京轻易不下雨,可我一来就起劲地下。好像很抬举我啊。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两样东西吗?细雨和月光。小资吧,秦心说我是个伪小资,专享受那些不要花钱的浪漫,轮到要花钱买的品位,如香水什么的,我一概不喜欢。你呢,你喜欢什么?哦,让我猜猜,男人喜欢的,不就是一金钱,二美女吗。”
他说你是美女么?
她说关我什么事。
他扬着眉说我喜欢的东西,一是语声,二还是语声。
她笑,说:情圣毕竟是情圣,听得我骨头都酥了。你要哄女孩子肯定一哄一个准。
他说怎么没哄上你?
她咬唇,说:那是因为我不是女孩子,我是老女人,皮糙肉厚,外加百毒不侵。
他说:如果这道题让陈剑做,他会怎么回答。
她一下泄气,说:提这个干什么。
他说:其中只有一个是文语声,的确很真实,但你喜欢么?把你跟别的东西并列。
她不作声。低头默默走。不错,事业和感情在陈剑眼里都很重要,在只能取一样的情况下,他将她和别的权衡了一下,不管结果是她输她赢,她都无法忍受自己——一个有人格有尊严的人,像物品一样被掂量。无法忍受。他再对她好,她也无法忍受那一刹那的衡量。
走得很快。
到长安街。她忽然站住。这是一条伤心的马路,曾经有一次,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5圈。无知无觉。那时候,她心上最重要的一块东西飞走了。她不知道此生她还有什么可以信赖。
想什么?他站在她身后。一起看一辆公交车笨拙地进站离站。
我曾经从建国门走到复兴门,再从复兴门走到建国门,来回5遍。现在想起来,不可思议。
受了刺激吧。女人的疯狂往往跟男人有关。陈剑吧。他说。
是,他大婚那晚,我报复了他,从你那里出来。就这么走。走到天亮。然后什么事也没有的去上班。我觉得自己很伟大。她哂笑,看着路面,眼神还是透出了当初的伤。
为什么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