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他,说:“别忘了给那个曹妈妈多赏点银子,一定要封住她的嘴!”
“是。”一名领命,便带着旁边的丫鬟从角门慢慢退了出去。
云飞望着那轮只剩下半边脸的蛋黄一样的夕阳,脑中不由自主又浮现出那张白玉兰似的小脸儿,那样纯纯的,嫩嫩的笑靥,就像江南的烟雨,朦朦胧胧地触动人的心弦,一下,两下,三下,相思的心就这么不停地被撕扯着。。。。。。
云飞不知为何,今夜才忽然发觉这凉如雪水的夜晚竟也是那样的漫长。
自从搬离义合堂,他从未这样为任何人牵肠挂肚,也从未一个人独坐水榭,举着酒盏,看着那汩汩作响的水车,独自一人想念着那张幽居深处王府深处的可爱动人的脸庞。
今晚的月色是那样美。云飞从未赏过月,也从未在这良辰美景中嗟叹过,他不知道今日今时自己为何会有这番憔悴的模样。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水榭的一角,看着水中晶晶闪闪的湖水,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女孩纯纯的笑脸,和那笑脸上两方浅浅的梨涡。多少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摸摸那样一张洁白无瑕的小脸,可惜这手刚抬起来,那张美丽的笑脸就像风一样,一下子钻进这无边的黑夜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这接下来的四天时间,对于云飞来说,比四年还长。记忆的荒原里突然蔓草青青,那些假山、碧湖、姹紫嫣红的各式各样的鲜花都像深埋于地下千年的精灵,在这无边的寂寥的黑夜里积蓄满了力量,就在心兰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全部齐齐苏醒,蹭的一下随着心兰就占满了记忆的全部,心灵的全部。
云飞是多么渴望再见一见那个叫心兰的女子啊!哪怕就一面!
她就是上天从他身体里抽走的那部分最重要的东西啊!
云飞就这样整日抱着心兰的画卷,情深款款地望着画上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儿,风儿时不时将他那柔顺光滑的长发轻轻吹散,有那么几缕青丝轻轻柔柔地飘入画中人的手里,云飞好像瞬间能感受到她那纤嫩的指尖传来的微微的体温,就那微微的温度,像一股电流一般,让他全身为止一颤!
啊!那深宅大院里银铃般飘扬着的笑声,那个穿着水蓝绸衫的姑娘,你可知道这里有人为了丢了魂魄,丢了心肠!
可惜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的女子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第十六章 凶险出城
初六的日子终于来了,心兰早早换了一身白色茉莉烟罗软纱和一条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跟着翠儿回到了醉云楼。
心兰是这醉云楼里最幸运的琴娘了,这里再没比她命运更好的人了。
心兰四岁和哥哥一路从兵荒马乱的川南流亡而来,哥哥仅仅不过大她三岁,二人本是川南流云山庄的少主人。心兰和哥哥也不知为何,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母亲亲自送往乡下奶娘家寄养,直到出事的那天,大批的官兵从市集两头蜂拥而至,一下子浩浩荡荡集结了好几万人,整个村寨的屋子都被他们占领了,百姓们纷纷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地逃离这里。
奶娘心里也明白,这里必将是一场恶战。
此时,她能做的就是按庄主的命令,带着两个孤苦无依的少主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奶娘当日急匆匆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带着两个少主和自己的儿子趁着夜色,乔装打扮准备出城。为了掩人耳目,奶娘准备了一辆破旧的牛车,把三个孩子放在这牛车里,混进了逃难的大军中。
是夜,寒风凛凛,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原本就冷入骨髓,再加上这寒风催迫,士兵也不像往日那样恪尽职守。奶娘临行前已经跟三个孩子好好交代过,不管到了哪里千万都不要说话,以防走漏了风声,引起那些官兵的怀疑。三个孩子都听话的点点头,奶娘也才放心地赶着牛车,准备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