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强想了想,精炼地评价道:“谈吐了得,为事专断,不喜为人下。”
宋教仁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这是褒,还是贬?你就说他能否当大任吧?”
“呵呵。”陈文强笑了笑,说道:“在军事上,他自然是比咱俩都强。但他也不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如果他能认识到这一点,组建起参谋部,并能纳谏如流,我还是赞同由他主管军事的。”
“这样啊——”宋教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和他再谈一谈,希望他能改掉专断的毛病。”
“德国的参谋制度值得学习。”陈文强建议道:“发挥集体智慧,这是最好的办法。世上有多少只靠着自己的谋划便能成功的名将?有了参谋部,主官只要选择看起来最合理、最正确、最有把握获胜的战法,即便有错误,我看也坏不到哪儿去。”
“这么说的话,连你我都能指挥军队喽?”宋教仁笑着摇了摇头,对陈文强的说法表示怀疑。
“那有什么不行。”陈文强倒是很笃定,“古代那些文官领兵,不也有很多打胜的战例吗?只要中下级军官够素质,对主帅的要求自然不必那么高。所以,我才着急要建立武备学堂,培养军官。如果吴绶卿不能担此重任,我准备从德国高薪聘请。”
“为什么你如此倾向德国?”宋教仁不解地问道:“知道吗,美国总统已经允许西点军校招收中国人。”
“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往美国派人学习?”陈文强断然摇头,“相反,现在是从美国往回拉人的时候。有学识的,有钱的,有技术的,都是咱们需要的人才。上海,琼州,都可以安置。嗯,我已经安排人在报纸媒体上呼吁,并发出邀请,请旅美华人回国。”
一九零五年七月,《广东日报》刊出社论《论赴比赛会被辱与抵制美约之关系》,从清朝官员赴他国参加活动遭海关人员轻侮一事说起,联系当时全民抵制美国辱华条约的社会背景,希望唤起民众团结以自强。文中还有“外人之轻视华人,匪自今始矣,而犹以中国人民,蜷伏于专制政府之下,外人得用其恫吓手段,假清政府以制吾民”等语句,已将反抗异国欺压与反对封建专制政府连在一处,可见人心向背。
美国华工大部分来自广东,十九世纪后期以来,他们在美国受到苛待,使他们的亲人和同乡感到强烈不满。因此,他们的亲人和同乡自然会认为自己在反美拒约中应充当更重要的角色。另一方面,二十世纪初叶的广州社会反美情绪的爆发,既有来自上海地区活动的刺激,也有源于十九世纪中叶以来的排外传统和抗争精神。
而早在五月份,上海工商界便召开大会,反对美国长期以来对旅美华侨、华工的歧视和虐待。参加大会的除上海总商会的董事外,还有商部右参杨士琦及中外记者。大会首先通过两个议案,一是因为《限制来美华工保护寓美华人条约》期满,反对政府与美续订新约;二是限期美国政府删改排华法案,公平对待华工、华商,否则即抵制美货。
随后,大会由上海总商会会长曾铸领衔,通电外务部和商部,“吁恳峻拒画押”;另又分别致电汉口、天津、重庆、南京、广州、长沙等全国二十一处商埠商会,要求采取一致行动,并提出了具体的抵制办法。因为美国拒不改约,抑制办法如期实行,中国各地便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抑制美货运动。
在抵制美货的运动中,尤以广州最为激进,可以说上至士绅、富商,中至学生、工人,下至赌徒、娼妓,全民上阵。
当时很多报刊都刊载过广州市面上各界动态———店主在大门上贴“本店没有美货”的海报,民房的大门也贴着“我家不买美货”的大字报;赌场的赌客拒抽美国香烟,风尘女子也拒陪使用美货的客人,船夫拒载美货,理发师拒绝为美国人理发,学生拒穿洋布洋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