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体验着一棵棵云杉覆满了雪,仁立在那里,好像似用雪花石膏塑成的整整一天都在变幻着颜色。体验着在寒潮和朔风公然和太阳作对,闹腾得整个荒原大乱,连最凶猛的动物都呆在窝里不敢出动。体验着太阳撕破昏暗无光的云朵,将明珠般明亮的光辉洒在森林中……大笨靠着这种梦幻般的回忆打发着时光,可主人没日没夜的麻将声和不可抗拒的饥饿总把它一次又一次地招回到现实中来。
它从门缝里看到主人用那粗硬的手指把带羊膻味的钞票一张一张地输出去。这些钞票都是他用羊换来的,他像点纸一样点给别人。大笨看着主人总在输钱。输钱给别人的同时,牌桌上的情况并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乐观,他极少有机会让别人把钱点给他。每次打麻将,大笨就能闻到这种熟悉的羊膻味,那是主人用抚摸过羊的手,然后又用这手数钱,这羊膻味便留在了钱上面。大笨从梦幻中回到现实中来,现实中它找不到它的家园,它生活在人类畸形的生活里,在人类生活的环境里,它被迫着去看四个轮子的车猛跑,被迫去一个固定的地方排便,被迫在一个几尺见方的地方打转,被迫苟延残喘地呼吸污浊的空气,被迫学着人的样子知识丰富,被迫去听音乐看电视新闻看书报……回到现实中的大笨总是感到饿。
大笨虽然努力在学习人类教给它的文明,可肚子却很不争气,它一直隐忍着这种饥饿的感觉,可肚子那巨大的欲望弄得它苦不堪言,它明知道自己的肚子只需要一只几斤重的野兔子就能填饱得不能再饱。可正是由于没有这只野兔子的原因,它觉得自己这肚子似能把整头牛也能装下。这种欲壑难填的饥饿感折磨得它心慌意乱。这巨大的饥饿感弄得大笨不时从卧着的地方站起来,在几尺见方的阳台上焦躁地兜着圈子,阳台通往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如果没有拴死,但要想弄开这门,这门也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咯吱——的尖叫。
大笨等待着无休无止玩牌的主人开饭。在这高高的阳台上它能闻到四周千家万户烧饭的美味,它能把这些美味一览无余地全聚在它的鼻子里,可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使它不停地淌哈喇子。哈喇子似小溪一波又一波地从喉咙涌进嘴里,一直淌得它口干舌燥它都无法得到一点食物。因为此时的主人正在兴致最高的时候;他不停地催促人家快点出牌,正在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牌,全忘了饥饿是什么感觉,就是有了饿意他们也能找到吃的。边吃边战,一手拿着食品,一手捏着牌,牌打得津津有味,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把这两者都在生命中运用得恰到好处。吃着东西的主人全忘了有一双饥渴的眼睛从窄窄的门缝里看着他,正在不停地咽着哈喇子,正在因为饥饿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
他全忘了他吃饱了还有另一个生命正在等待着食物的安慰。牌在无休无止地玩下去,那有羊膻味的钱在刘明的口袋中流进又流出,流出又流进,不见收获有多少,也不见损失有多少。大笨因为饥饿身体正在急速地消瘦下去。同时因为饥饿,它学会了用爪子刨开关得不太严的门,偷偷溜出阳台到水管前,把嘴含住水龙头,吸吮里面的水。同时也学会了拉开贮藏食品的冰箱门,叼出里面结冻成冰块的鱼或肉,把冰箱门关好并不留下偷盗的痕迹。同时把冻成冰块的鱼或肉悄无声息地叼到阳台上,用废纸掩住,让它溶解不路牙后狼吞虎咽地顷刻间消灭。同时还学会了装模作样地蹲在主人旁边,看他捏着食品的手垂下来,用牙悄然无觉地咬下一块下来,与主人一同享受着生活的美好。同时还学会了攀高爬低不弄出一点响声……饥饿可以使人失去气节,纵然大笨不知道人类的三大生存要素,但在它的感觉中,只有吃饱了,才有睡觉的心情,才有后悔不该去当强盗去偷盗的心情,才有幻想回忆那无边无际旷野的心情。
大笨带着偷偷摸摸的反抗逃出了房间。大笨那样做,它觉得自己似乎是太冒险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