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片燈光照亮了螺口。
許檸在半個小時之前已經到家,黎嘉譽才去樓下的小商店買的工具。
從外面進來的鄰居被下了一跳,換做誰從外面進來,冷不丁看見一個花白的腦袋和就被照亮了一塊的臉,都要戳破天蓬了,也要嚇壞,這場景活脫脫就是恐怖電影裡吊死鬼的場景。
「哦吼,小伙子新搬來的是不是?」鄰居是個中年男人,頭髮花白,身上沾著修車的機油,被生活折磨得神志不清,翻來覆去跟他碎碎念,「別修了,沒有用,時間長久習慣了,修也修不好,你還花錢費力,時間長閉著眼就能上樓了,時間長就好了……」
他說得不知道是燈還是生活。
黎嘉譽咬著手電筒,淡淡瞥了他一眼,強光照在他眼睛上,他就閉嘴不再多說。
這棟樓有四層高,是老建築,和其他方方正正的新式建築不一樣,時候會旁逸斜出一間閣樓,黎嘉譽就住在二樓最便宜的那間,住戶也魚龍混雜。
樓道里的燈年久失修,螺口都已經老化,他搗鼓了一陣,跳下椅子,拉開電閘。
燈泡閃爍幾下亮起,沒過多一會兒滅掉,他敲了一下牆面,燈又亮了。
反覆實驗了幾次,確認沒有問題,收拾東西用刻刀開始剷除樓梯扶手和牆面上的小廣告。
他對這裡很無所謂,這裡和他小時候住的地方別無二致,甚至環境還要更好一些,如果看不清,手機打開手電就足夠了,但是許檸不行。
黎嘉譽清楚的知道,許檸今後也許不會來了,她也沒有什麼一定要來的必要,但是他想這裡至少乾乾淨淨,不至於許檸再看不清路。
為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願意把燈修好,把這裡收拾乾淨。
黎嘉譽鏟完小廣告,正拿著抹布,擦扶手,段翔電話就打過來了,他慢悠悠地沒管,早就算到晚上電話會打來。
對方十分急躁,響了七八秒無人接通之後就掛斷,然後再打過來,一連四五通,黎嘉譽直到把整個一樓到二樓的扶手都擦完,才洗乾淨手接起電話。
那邊段翔劈頭蓋臉一頓髒話輸出:「格老子哦,黎嘉譽你他媽的x你祖宗的,現在才接電話,你媽的敢動我的人,是在打我的臉……」
黎嘉譽偏了偏頭,覺得他吵鬧,沒說別的,問:「你在哪兒?」
「要打架是吧!」段翔又是一頓髒話問候,報了個地名:「小城酒吧,等你半個小時。」
黎嘉譽聽到那邊叮叮咣咣的聲音,大概是掀桌了,覺得又煩又無聊,掛斷電話,給陳昕打過去,讓他叫幾個人,他馬上就到。
一群高中生,毛都沒長全,就搞什麼拉幫結派□□那一套,自以為很酷,本事大得不得了,尤其是段翔幾個,實際上聽到警察兩個字就嚇得快要尿褲子,生怕被抓去教訓。
黎嘉譽之所以摻和進這趟渾水,是因為他的病情反覆無常,又逃避著不肯吃藥,他難以控制的暴力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宣洩出去,又不至於造成危害。
去年比較嚴重的時候,剩下二十三個中學能鬧事的都被他約出去打過,那段時間走在路上,褚振他們都要躲得遠遠的,於是也就隱隱有了流言,說黎嘉譽是二十四個中學的老大。
黎嘉譽覺得俗得不得了,每次聽這種話都起一身雞皮疙瘩,但是李浩淼覺得酷到不行,恨不得大街小巷都給他貼海報宣揚一下。
現在他每天都在吃藥,情緒控制的很好,也需不需要這種方式來宣洩情緒了,所以也就淡了。
段翔的人欺負誰他都不管,但是欺負許檸,他不能不管。
這次是看見了,下次看不見呢?
到酒吧的時候,陳昕已經帶著四五個人在了,少年的中二之魂蠢蠢欲動,黎嘉譽最近太安分,連帶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