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攻城器具。
一个老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恨恨地道:“娘的,我们的援军不来,他们的却到了!”
贾坚捋著白须,望望城下,又望望城头。
雨水打湿了头上的黑旗,幡影沈重,再也无力招展。
他猛地拔出剑,大声喝道:
“民人妇孺下城归家,将士们,开城出击!”
没有呼喝,没有响应,城上城中,几百名疲卒脸色凝重,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
贾午挣扎著也想站起来,却重重摔倒在地。
贾坚匆匆看了儿子一眼,一跺脚,大步走下驰道。没有马,城中所有战马,都早已成了腹中之食。
城上已没有一个士卒,几个民叟民妇,关切地围拢著贾午。
城下的晋军推进得很缓慢,却一步一步地压近了,已能绰约辨清马的眉眼,人的神情。
吱扭扭……
身下传来绞开城闸的声音,将士们已在搬开最後的塞门鹿砦。
“快!把我抬到城楼上!”贾午竭尽全力高叫著,眼前忽地一黑,霎时便失去了知觉。
城下,晋军阵中。
荀羡坐在胡床上,背倚伞盖,身著轻裘,安闲地旁观著自己大军的进攻。今天他的心情非常好: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两万大军顿足在这小小的山荏城下寸步不能前进,今天应该是他雪耻地一天了。
“鲜卑人的援军的确没有前进的迹象?”
“禀大帅,燕军本来行进甚速,但不知为何,突然在鱼台顿足安营,寸步不前。”
说话的将军30出头,面白有须,正是兰台令史朱序。他刚刚带来了燕国援军止步的情报,带来了5000生力军,还用船载来粮秣和许多攻城器械。
荀羡满意地扫了一眼布列整齐的投石车、吕公车和冲车。雨越下越大,城上燕军的旗色忽明忽暗,忽隐忽现。
朱序望望投石车,征询地看了荀羡一眼,荀羡点了点头。
朱序跳上巢车,举起令旗,正欲挥动。
城门开了,一群形容憔悴、衣甲褴褛的黑衣人冲了出来。
没有旗帜,没有部伍,更没有阵势,他们不过几百人,甚至连一匹马都没有。
但他们的眼里有杀气,手里有刀枪。
原本结阵而行,缓缓推进的晋军们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几万人马,瞬间居然凝滞不前。
一错愕间,几百条黑影已扑入晋军阵中,没有呐喊,没有呼喝,只有刀枪的碰击声,和死者伤者的惨呼。
晋军的惊惶不过持续了一小会儿,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包抄上去,绿色的狂涛很快卷没了那一小朵黑色的涟漪。狂涛过处,横陈著双方千余具身首异处的尸骸。
绿色狂涛汹涌著,咆哮著卷近了城壕,却突地倒卷了回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屹立桥头,手执雕弓,身边3、4个黑衣老卒满捧羽箭,老者左右开弓,连珠箭发,发不虚射,晋兵纷纷倒地,忽地倒退回去,牵动阵脚,一时大乱起来。
“是贾叟!”朱序惊呼一声,令旗不觉坠地:他本是琅琊人,父亲和叔父都曾游学渤海,就教於这位著名学者堂前。
荀羡苦笑了一声,“朱大人现在该明白,这小小山荏为何久攻不克了吧!”他陡地神色一肃,站起身来,高声喝道:“不要放箭!要捉活的!”
贾坚的全身都已湿透,是雨水?汗水?还是血水?
他仿佛隐约听见敌阵中传出了不许放箭的军令,但仍有几十枝箭飞了过来,他身形闪动,将来箭一一避过。
他长吁一口气,伸手向後:“箭来!”
没有回应。
回头看时,几个老卒或偃或伏,都已中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