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废了!刚从巴黎定制回来,才穿了一次!”
“叔叔,您曾教导我们‘自作孽不可活’。”汨儿悠闲的擦着细长的手指,如同事不关己的法官。
“呃……叔叔,”小联殷勤的拉过椅子:“我们还以为您要很晚才会回来,用过晚餐了吗?”
黑先生坐下,却不说话,含笑看看大家,目光落在桌上两只看起来很普通的酒瓶上。
“啊……那个,我吃好了。”小联立刻想溜。
“我也……”看来想溜的不止小联一个。
“怎麽?我这个老家伙破坏了你们的食欲?”淡淡的一句话却威力无穷,做势欲逃的人立刻归位。黑先生戳戳酒瓶:“本来赶回来是想沾沾光的,还准备了五瓶助兴,唉,看来不必了,老了,惹人嫌了……”
“叔叔!”又是异口同声,却带了惊喜的兴奋:“您没吃饭呢?!……快通知厨房……重新摆上……收拾一下……取酒去!”
“还是酒有吸引力呀,”黑先生在感叹,用埋怨的口吻幽幽指责:“可那酒也剩不多少了,到时就没人理睬我这个碍手碍脚的古董喽。”
“嘿嘿,谁不知道您藏的酒堪以海称呢,只怕我们再讨好您都尝不完其中百分之一种呀,您就别装腔作势了吧。”
“翅膀硬了是不是?没大没小的,再偷我的酒看我怎麽收拾你们!”……
又是一出戏?没有刚才的喧闹,但温馨。在我面前表演的是普通的人、普通的家宴,任何孩子多些的和睦家庭都会出现的其乐融融。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我想我会消化不良。
“萧萧呀,身体没事吧?”黑先生忽然直呼我的名字,以长者惯常的慈祥关爱模样,用掩饰了锐利的醉意酩酊的和善眼睛,在不动声色的长时间观察后。
“还不错,劳您牵挂了,黑先生。”我淡然应对,至于这短短问话里的乾坤,无心思量,也不妄费斟酌。人生的每一步并不由己,何必。
“哦,吃的很少呀……气色也差……嗝……”黑先生似是真醉了,站起身有些摇晃,说话也有些含混:“随他们叫我叔叔吧……我有些喝多了……”
“叔叔要休息了吗?我扶您回去……”
“不用,你们接着胡作非为吧……过年偶尔放纵一下也好……萧萧来帮叔叔一把……”
我不意外,甚至觉得比预料晚了些。屋里的人却多少意外着,除了替我整衣的夜寒。炎如遇雷击,震惊的眼睛逡巡在夜寒和我之间。猜测,但了然,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黑先生的身体不若看起来单薄,扶在我的肩膀上很沉重。
榴花院落。清朗朗的夜空。离丰盈一步之遥的明月。被月华掩却光辉的繁星。没有风。
“只一次就记住路了?”黑先生确是有些微醺了,无框镜已经摘下,露出黑家人特有的桃花眼,一丝不苟的头发也零乱了些许,显得年轻了很多,是那种徘徊在青中年之间综合了理性知性成熟稳重的俊逸,脸色却因酒而变得苍白。
据说看一个人需观察其酒后,醉后乱性的人不消说是不堪重任,能把持住不致无状的,也分很多种。首先就是这脸色,面红耳赤者直,愚忠而死板,不知变通;面不改色者奸,唯利而决绝,行事狠毒;最难驾驭的,就是这面色渐白者,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沉稳,深不可测。
其实这跟我半信半疑的皇历一样,皆可归于无稽之谈。只是境由心造,端看个人好恶了。
黑先生踉跄了一下,是被地面突兀存在的一角顽石绊到,我连忙扶稳他,他似泄愤般的狠狠踩下去几脚,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总跟我过不去,哪天我非砸掉你不可!”
我忽然开怀大笑,为这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根本没有调动该有的警惕,象是重温着旧日的记忆。黑先生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