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石原并不宽广,太阳刚刚经过正午的顶点,黑鹤已经见到石原和草地的交界处。宁亚穗看着远处的大山越来越近,总有一种像连接着冥界之海和古特提列图之间的小山,可这里的山宏伟得多,即使从这么远的地方观看,山依然高高地矗立在天际处。
黑鹤越飞越低,似乎已经到达体力极限。宁亚穗想让她转身滑翔降落在大草地的一个小湖。一阵怪风从大山那边吹来,黑鹤无法转身,只好乘着风又一次高飞,幸好这回不用气力,它只是展翅滑翔,飞越了大草地。宁亚穗也乐着抚摸它的脊背。大裂缝仍在宁亚穗左侧延伸,但已经没有那么宽了,对面属于灵界的树林也可以辨认;白色的高壁,这个阻隔在灵界和大裂缝的狭长岩带的巨大建筑,如今已能用肉眼清楚分辨其轮廓。宁亚穗认得,悲伤地遥望高壁,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黑鹤开始降落才回头看前方的山峦。
因为风的不定向,黑鹤虽然能够以静止的姿态掠过大草地的上空,但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在远离大裂缝的一片干燥树林里降落。宁亚穗在降落前勉强地观察了四周:后面的沙漠已经变成了一条黄色的纱线;夹杂着丝丝深色的灰黄色石原如同一条铺展的少女围巾,横跨在绿色草地和沙漠之间;草地里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湖泊,连接着湖泊的河流穿过树林,黑鹤降落在其中一条的泥泽河泮。宁亚穗跳到地面,踩着吸脚的河泥,艰难地走到一棵树旁,手脚并用地爬上树,搂着一条大枝干把黑鹤拉上树。这孩子在树上站稳了,把黑色头纱扯下来,擦拭衣服去掉泥巴,然后从树枝跳到河边,倒转着身子洗面纱。
这一过程,宁亚穗看见河的对岸冒出一缕青烟,那是有人类居住的证明。但是宁亚穗首先想到是山火,然而她不担心,河道比较宽,而且风也是从自己这边吹向那个方向,处于上风区的这边暂时是没有问题的。她再仔细观察,发现那股烟稳定地向散发着,没有扩大迹象,想了想,便回到黑鹤身边,见它正在整理羽毛,轻声说道:“我们走吧,树林里如果没有发生火灾,那么这附近一定有人家,我们去找个地方过夜,免得被什么东西袭击。”
黑鹤点头,跟着主人在林间穿梭。可是黑鹤的身体构造并不适合在森林里生活,它无法展翅保持平衡,惟有变成人型。她上下蹦跳,呼吸仍旧平缓,还说道:“主人,这里的地面已经不是泥泞了,我们可以到下面去吗?”
宁亚穗往下瞧瞧,确认黑鹤的话不假,一点头就跳下去。两人一到达地面,黑鹤马上就恢复成鸟型。走在林木之间的空隙,宁亚穗再次看见细烟柱子从前方不远的树林中冒出来,粗略想想就往那边去。但是这孩子找不到人,明明有烟火,就是找不到人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宁亚穗好奇地继续寻找着想象中的小乡,不经意被一大簇比高大的灌木挡住了去路。她犹豫着跃上树,立即发现问题所在:这片广大的树林被许许多多灌木分割成零碎的空间,人们在灌木丛上走动。“难怪在林木间找不到一个人,原来都在上面走啊。”宁亚穗心想。她试着落到灌木上,脚丫子传来一点针刺的感觉,与冥界之海的漂浮既相似又不一样,好奇妙。
此时,灌木路旁的一棵槐树精现出了脸,对小女孩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森林里一人一树的对话就这么开始了:槐树精见宁亚穗一脸糊涂的样子,伸缩着枝干化作人型,道:“小姑娘,一个人如果从达培歇出去,我们称之为‘出去’;如果他是从冥界沙漠来的,我们就称之为‘回来’。古往今来‘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最近几年也只有辛达科和那莫提夫两人从冥界沙漠带人回来,而小姑娘你却是独自一人回来,能不让人惊奇吗?”
“是吗?”宁亚穗倒不觉奇怪,“我想去达培歇,好像必须经过这里的样子。”
“啊?你要去达培歇?”槐树精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