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趕緊分頭向人群求助。
大冬天的,帶水出門的人少,過了十幾分鐘,才總算又討回來六瓶礦泉水。
程敘繼續為程可可沖洗傷口,一會兒水就用光了。
「現在怎麼辦?」葉申焦急地問。
程敘快速打量了下周圍,想再借到水幾乎是不可能了。現場又人山人海,別說救護車開不進來,想打輛車都難。
「先送醫院,現在肯定打不上車,只能跑著去了。」
程敘一把抱起程可可沖了出去。漫天的煙花在他們身後盛開,像一出暗黑的諷刺劇。
他們從烏賊身邊跑過,誰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就像只癩蛤蟆一樣趴在地上,一邊接受周圍人驚恐的眼神,一邊露出不知所謂的陰暗笑容。
「三兒,我為你報仇了。」烏賊啐了一口口中的血水,繼續躺在地上欣賞這盛大的煙花,就像在欣賞一場葬禮。
程敘抱著程可可一路飛奔,幾次葉申想跟程敘倒一下手,程敘都不肯鬆開,仿佛一鬆手就會徹底失去他一樣。
幸虧第一醫院離天佑廣場不算太遠,一行人逆著歡慶的人流,在馬路上狂奔了 20 分鐘,終於把程可可送進了急診的大門。
「醫生!醫生!快看看!」程敘差點腳軟跪在急診室門口。
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趕忙迎出來:「怎麼了?哪個是患者?怎麼回事?」
「半小時前,我弟弟被人潑了不明液體,主要在臉上和頸部……我判斷應該是硫酸,先前已經用干紙巾擦拭過,又沖了一些水,但估計還遠遠不夠,麻煩醫生抓緊看看。」程敘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硬生生地壓著一口氣,快速交代了事情經過。
醫生連忙讓程敘把人抱進來,一邊打電話給燒傷科的值班醫生,讓人趕緊來趟急診。
「疼,哥哥,疼……」
程可可始終在不停地發抖和哭泣,程敘看著可可快要面目全非的臉,心如刀絞: 「可可別怕,醫生馬上來了,會好起來的,哥哥在,哥哥在,對不起可可……真的對不起……」
燒傷科的醫生匆匆趕來,想從程敘懷裡接過程可可,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程敘不肯放手,醫生怒吼道:「想不想你弟弟好?想的話就先出去!那麼多人擠在這裡沒有用,還會造成細菌感染!」
程敘無奈撒手,在走出急診室的那一刻,終於再也繃不住,一拳頭砸在牆上,牆上頓時出現了鮮紅的血印。
程敘靠著牆癱坐下來,掩面哭泣。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哭過了。
「說不定醫生有辦法救回來,說不定呢……」久安哭著說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董雨薇擦了把眼淚:「我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叫一院最好的醫生來!讓她叫一院最好的醫生來!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葉申握緊了拳頭,陪在程敘身邊,可好像又什麼都做不了。
此時此刻,一切言語都是那麼蒼白,他們都知道,最珍貴的東西被毀了,再也回不到過去。
半晌,程敘抹了一把淚,掏出手機,撥通了程望年的電話。
程望年和羅怡匆匆趕到時,醫生也正緊急處理完程可可的傷口。
程望年喝了不少酒,臉漲得通紅,領帶也歪了。羅怡身上那為慶功宴量身定製的晚禮服早已沒了形狀,精心挽起的髮髻亂成了蜂窩,高跟鞋跑斷了鞋跟,乾脆脫下來,赤腳跑到急診室門口。
「可可呢?可可怎麼樣了?」羅怡一把抓住程敘。
「在裡面……」程敘雙眼通紅,說不出其他話。
羅怡瘋了似的衝進急診室,沒過兩秒,就傳出一聲悲天動地的哭喊。
「啪!」羅怡衝出來,狠狠扇了程敘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