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瑕思索片刻,吩咐道:“那么便更衣罢。”
因是丧日,她便尽管择了一件深色弹花暗纹的锦衣穿上,下着暗绿综裙。琼琚见了,还有些惋惜道:“娘娘年纪轻轻的,何必为一个冯昭容,将自己打扮得活像是真为她服丧一般?”
“宫中出了白事,本宫再打扮得那般鲜艳,却是成个什么样子?不是白白落人口实。况且终究逝者为大,你那些抱怨,咱们自己宫里说说也罢了,到外面去可要谨慎着说话。冯昭容为人再有什么不好,如今也是薄命早早去了。再者她虽好逞口舌之利,却也并未曾威胁过咱们。毕竟同住宫中这许久,前去上一炷香,也是应该的。”
“娘娘好性儿,奴婢也不过是白说两句罢了。不过也只是去哭一哭罢了,待到此事风头过了,咱们的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无非过了这几天,后头便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与慕心绮先碰了面,两人一同乘轿往延年殿去。路上说起冯昭容暴亡一事,洛瑕道:
“前些日子还听说她呆在自己自己宫里好端端的,怎么转眼间便猝亡了?姐姐可晓得是为什么?”
想是大清早便听到这样晦气的事,慕心绮面色也有些不好:“本宫听到消息,说是昨夜冯昭容受了惊吓,心疾发作,偏巧昨夜下了大雨,太医没能及时赶进宫来,冯昭容这才一命呜呼。她素日牙尖嘴利,是个惯爱逞风头的,得罪过好些人。如今她死了,却也不知背地里又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说来这冯昭容也可惜,入宫二十余年没能生下一子半女,到死也只是个昭容,去时更甚是早已失宠幽居在自己宫里。如今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也实在教人扼腕叹息。”
“昨夜雷雨交加,冯昭容去得莫名其妙,怎么妩卿便没想着,这其中……可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端倪?”
洛瑕便笑,应声道:“这便是妹妹想要问姐姐的了。妹妹眼目不多,不及姐姐的耳报神灵通,还盼着姐姐指教一二才是呢。”
慕心绮斜睨了她一眼,笑她道:“妩卿果然设想得很好。本宫得到消息说,昨晚风雨大作之时,曾有几名值夜的侍卫见到几个面生的内监自后门进了雍华宫。过不多时便听见雍华宫里传出惨叫。几个侍卫进去一看,竟见到冯昭容倒在自己寝殿地上,已没了气息。据说她去时面容狰狞扭曲,双眼圆睁,竟像是不能瞑目之状。那境况,只想一想,都觉着极为吓人。”她说这话时仿佛是亲眼所见了那副场景,几乎是下意识扶住了心口,面上寥寥笑意也不复存在。慕心绮素来端庄,甚少见她这样惊怔模样,可知那副景象该是极为恐怖了。
“是以冯昭容死于心疾受惊,也是当真了?”
“千真万确。”
洛瑕道:“那么可有人查到了那几名内监的下落?姐姐方才不是说,那些侍卫进去之后,只见到冯昭容倒在地上,却并未提及那几名内监的去向。难不成……”
“本宫得到这消息的渠道极为隐秘,怕眼下还并无人想到这一层。只是恐怕待宫中查到这里,所有可能的线索早已被抹去了,对于探得真相也是无济于事。”慕心绮顿了顿,神情忽地谨慎起来,又道,“此事只你我知晓,妩卿休要同旁人提起。即便是环佩……暂且也还是不要与她说了。”
洛瑕应了道:“妹妹晓得。”
说话间已到了冯昭容梓宫停灵的延年殿。自殿门前向里望去,只见数十名僧侣法师列坐梓宫后方,杂如蚊蝇的诵经不绝于耳。殿中供着二尺来高的雪白香烛,寓有安灵之效的熏香袅袅长久不去。几名位份较低的妃嫔时不时有一声没一声地哭两嗓子,可想却也并不是发自内心。冯昭容从前嘴上不饶人,几乎将后宫里众人都得罪个完,她们自然不会真心为她的猝亡伤痛惋惜。洛瑕再定睛一看立在棺椁之前的两名女子,却竟是文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