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细节之意,一时间气氛又恢复了沉闷。
回到华山山脚时已是傍晚,我实无心思再与诸人相见,便直接回到了有所不为轩。夜色已然深沉下来,华山各个院落中均掌上了灯。见我归山,守在书房门口的弟子便行礼退了下去。
我打开门步入其内,令狐冲却亦步亦趋跟了进来。我心底一颤,面上泛出隐隐的恼意。他这般片刻不离身,究竟是甚么意思,莫非仍然当此地是黑木崖么!我在桌边停下脚步,微微垂首,没有转身,便觉察到他走到我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纠缠成了一片。
再与他独处一室,我埋在心底的阴鸷黑暗又忍不住寸寸浮了上来。那被我苦苦压抑的深沉的恨与慌乱,在他定定得站在我身畔时,顷刻便如涌泉一般纷迭而至,席卷全身。
他却道:“师父。我知你必恨我欲死,那日之事我确实大逆不道。但生出此心,我却亦无半分悔意。”
我闻言胸中的怒火便蹭得烧了起来,心头大恨,他怎么敢再提起那夜的事!转身抬头,我却又冷不防对上他的眼睛。那世间无二的眼眸中溢着近似露骨的恋慕,在离开黑木崖的时日里,近乎时时刻刻纠缠着我,令我几近崩溃、心魔频生。在此刻,一切我竭力避免的往昔登时浮上心头,在我脑海中剧烈波动,使我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黑。
视线里紧紧与我对视的那双眼眸,顷刻间又变做东方不败闪着疯狂与嘲讽的双目,复又成为周遭人的眼神,在眼前如灯花一般流转,仿佛均数带上了讥嘲,不齿得轻视着……东方不败的话又回到我耳畔回荡“便是夜夜修罗……”夜夜修罗!他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他么,当真以为我下不了手么!
心里头疯狂的念头一起,我忽然出手如电,掐住了他的脖颈。却只见到他目光深处不变的执念间,竟闪过一丝自嘲与甘之若醴,徒在我心底却竟是荡起了一片狼狈,混乱不堪得纠缠成一片。我右手越收越紧,咬牙切齿道:
“我会忘了的!我会忘了的!”
我松开手,他脱离了我的手掌,咳嗽着,喘息着,双颊飞红。我将颤抖的手缩进长袖里,抿着唇角,冷冷得看着他。
他却低声笑了起来,跌坐在地上,烛火下,那浅亮的眸子深邃的犹如华山夜半的星空,眉眼剔透晶莹。我心里头一紧,我自小养大的孩子竟这般好看。
他双目看着地面,游移着,忽然喃喃开口道:“我也想忘了的。师父,离了华山,我方才知道,这世间还有那么多好风景,那么多山河,没有你,也是美丽的。然而,它们的美好壮丽却令我忍不住想,时时刻刻想,若你在身畔,瞧上一瞧,哪怕我与你仍旧是过去的身份,师徒恭谨,也比我一人孤身光临好上百倍。”
“师父,我见美好便不住微笑,忍不住想起你,是因为你一人于我就是大多数的美好。我是入魔了呀。我也想忘掉,如果能忘掉……”
因他这一席话我浑身战栗,口唇紧紧抿着,几次想张开说些什么,却又在那双淡褐的眸子里,尽数被逼回去,无所遁形。我只觉得手脚都变得一片笨拙冰凉,说什么都是枉然。我自知晓,他心底的情意如何深沉,但这般情意我怎么受的起,我怎么要得了。我恨他生出这样的禁忌爱欲,又恨我自己竟无法斩断他的妄念。我和他都清清楚楚知晓这是错的,却竟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抬起一手撑着桌面,半低着头掩饰着无力,冷声道:“出去!”
令狐冲霍然抬头,死死看着我,目中竟一片哀求凄婉:“师父……”我厉声喝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他。我只觉得胸口钝痛至极,头疼欲裂。我竟然连杀他都做不到,我心底曾恨他至死,然而此刻却尽数余下一片酸涩悲苦。我杀不了他,我动不了手。我是软弱了,也畏惧了。事到临头,我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那一切都是梦魇,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