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头领们,举起你们的杯子,向盾牌列岛的新领主致意!”维克塔利昂跟其他人一起喝下去。从敌人那里得来的酒最为甜美。这话是父亲或哥哥巴隆告诉他的。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定要喝尽你的酒,鸦眼,并夺走你珍爱的一切。但攸伦有什么珍爱的东西呢?
“明天我们再次起航,”国王下令,“把水桶注满泉水,带上每一袋谷物,每一桶牛肉,尽可能多的绵羊和山羊。伤员中摇得动桨的就去划船。其余人留在此处,帮助新领主守卫岛屿。托沃德和‘红桨手’很快会满载更多补给品回来。我们向东方航行,出发时甲板上挤满臭烘烘的猪和鸡,回来时将带着巨龙。”
“几时回来?”那是罗德利克头领的声音。“我们几时回来,陛下?一年?三年?五年?你的龙远在世界彼端,然而秋天已经来临。”读书人走向前去,发出危险的警告。“战舰守卫着雷德温海峡,多恩海岸干燥荒芜,沿途四百里格布满旋流、悬崖和暗礁,几乎没有一处可供安全停靠。再过去是石阶列岛,那儿不仅风暴频仍,还是诸多里斯海盗和密尔海盗的巢穴所在。一千艘船出航远征,最多能有三百艘抵达狭海对岸……接下去怎么办呢?里斯不会开门欢迎,瓦兰提斯也不会,你上哪儿去找淡水和食物?第一场风暴就会将我们吹得七零八落,吹散于半个世界当中。”
一丝微笑浮现在攸伦的蓝嘴唇上。“我就是风暴,大人,我是天字第一号大风暴。我率宁静号经历过更长的旅程,而且比这危险得多。你忘了吗?我曾经航行至烟海,去过瓦雷利亚。”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末日浩劫仍然笼罩着瓦雷利亚,那儿的海水沸腾冒烟,陆地被恶魔占据。据说无论哪个水手,只消瞥见耸立于波涛上方、熊熊燃烧的瓦雷利亚山脉,就会以可怕的方式死亡,然而鸦眼去过那里,又回来了。
“是吗?”读书人轻声问。
攸伦蓝唇上的笑容消失了。“读书人,”他在一片沉寂中说,“你还是扎进书堆里比较明智。”
维克塔利昂察觉到大厅里不安的气氛,于是站起身来。“哥哥,”他洪亮地说,“你没回答哈尔洛的问题。”
攸伦耸耸肩,“最近,奴隶的价格大涨,我们把奴隶卖给里斯人和瓦兰提斯人,外加从这儿夺来的战利品,就有足够的钱购买补给。”
“我们成了奴隶贩子?”读书人问,“为什么?为了没人见过的龙?我们要去追逐水手醉酒后的幻想,直至世界尽头?”
他的责问引起一片低声赞同。“奴隶湾太远了。”“跛子”拉弗喊,“而且离瓦雷利亚太近。” 科伦·汉博利大叫。“强健者”弗拉莱格则说:“高庭比较近。要我说,还是去那儿找龙吧。找金龙!”艾文·夏普赞同,“曼德河就在眼前,为什么要航行整个世界?” 红拉弗·斯通浩斯一跃而起:“旧镇有钱,青亭岛更是尤有过之,趁雷德温的舰队离开时,我们伸手便能摘取维斯特洛最成熟的果子。”
“果子?”国王的眼睛现在看上去更接近黑色,而不是蓝色,“站在整片果树林前,胆小鬼才会只偷一颗果子。”
“我们要青亭岛!”红拉弗说,其他人跟着一起叫嚷。鸦眼任由呼喊声朝他涌来,然后跳下桌子,抓住那婆娘的胳膊,拽着她离开大厅。
逃了,像狗一样逃了。攸伦对海石之位的掌控突然变得不像刚才那么牢固。他们不愿随他去奴隶湾。也许他们不像我担心的那样,是一群走狗和傻瓜。维克塔利昂是如此欣慰,以至于又多喝了几杯 这回他跟“理发师”干杯,表示对对方的领主身份并不忌恨,即便那是从攸伦手中得来的。
屋外太阳已经落下,黑暗聚集在城墙之外,但室内燃烧的火炬闪烁着橙红光芒,散发出烟雾聚集在房椽底下,仿佛一片灰云。醉酒的人们开始耍手指舞。“左手”卢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