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句,皇帝的頭疼便更劇烈一分,分明不算尖銳的嗓音,聽在皇帝耳朵里,卻像是有一把鈍刀不斷在他腦海中攪弄,讓他疼痛不堪。
最後他一隻手猛抓住頸上那枚符籙,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口喘著氣,勉強緩過勁時,渾身已冷汗涔涔。
太后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步步走近:「你手裡握著什麼,給我看看?」
「不要過來,你別過來……」皇帝抖抖索索道,身子更往裡縮。
太后的身影欺近,彎腰下去,手伸向皇帝身前,才碰到那符籙一角,其上金芒突然大作,瞬間將她撞飛出去。
太后猝不及防,重重摔在殿門門檻邊,一大口鮮血吐出。
徐有冥和樂無晏進來時,正看到這一幕,徐有冥指尖一道劍意送出,釘住了掙扎想要起身的太后一隻胳膊。
太后目露驚懼,大睜著眼睛瞪向他們:「你們是從修真界來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樂無晏眼瞧著這太后也才四十幾歲,皮相甚好,卻被邪魔修奪了舍,不由有幾分可惜:「這話該我們問你吧?你是什麼人?怎麼來的這裡?」
被樂無晏逼問,太后似驚恐不安低了頭,半晌沒動也沒出聲。
見她不說話,樂無晏上前了一步,不耐道:「你……」
話才出口,前一瞬還被釘在地上的人忽然躍身而起,一息之內伸手用力擰住了他脖子。
這太后也是個狠人,竟生生斷了自己一臂,趁機挾制住了放鬆警惕上前來的樂無晏。
徐有冥面色驟沉,那太后提起聲音:「你若敢動,我便與他同歸於盡。」
徐有冥手按在劍柄上,沉目盯著她,就此僵持住。
太后臉上神情猙獰,拖著樂無晏往後退,分明想跑。
跨出殿門之時,她卻又忽然瞪大眼睛,驚愕眼瞳里映出樂無晏冷笑的雙目,樂無晏發間紅枝已插入了她喉嚨里。
「何必呢,我本來都不想動手的。」樂無晏嗤道。
太后鬆開手,雙手捂著脖子跌到了地上。
「別掙扎,要不把元神掙散了可別怪我,」樂無晏後退一步,冷聲提醒她,「老實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你還能少點痛苦。」
被紅枝釘住命魂的滋味遠非常人所能忍受,更別提這邪魔修借太后的身體養尊處優二十年,哪裡受得了這個罪,很快撐不住開了口。
她的修為在合體初期,也和那國師一樣,是因天寅颶風來的凡俗界,之後便再回不去。這二十年,她占著那位太后的肉身,以與壯年男子交合吸取對方陽氣和血肉不斷修煉元神,同時找尋回修真界的方法。
她和國師,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在這凡俗界作威作福,若非樂無晏二人來此,還能長久的享樂下去,也因此,這周朝的國運才會被他們折騰得加速衰敗,以致氣數將盡,即將走向終結。
「你還知道那國師不知道的東西。」徐有冥盯著她的眼睛,篤定道。
樂無晏立刻喝道:「說!」
紅枝隨之動了動,太后面上神情愈加痛苦,艱聲道:「是、是,我說,在黑谷中時,我們被釘在石柱上萬年,所有人都已神志不清,後來突然有一日,黑谷的結界便開了,將我們禁錮在石柱上的那道力量消失,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爭先恐後往有光的地方去,走出去時,已是在忘川海上的島上。」
「但在那之前,我曾短暫清醒過,隱約看到有黑衣黑袍的玄門修士出現,所以離開黑谷之時我便多了個心眼,將身上一件有記錄之用的寶器扔下了,若那道光是一個傳送陣法,我的寶器不受陣法影響,仍會掉落在本來的出口位置,只要它沒被人撿走,你們去找,或許還能找到,那上面會記錄當時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