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于大娘的离去,大概只有少数从她身上获得过好处的人家,才会觉得有点惋惜。
譬如,一向与虞汐交好的王宛儿一家。
王宛儿是个童养媳,王家买回她的时候,只花了一点点银钱,这都是托了于大娘的福。
王宛儿在王家过的日子,就同虞汐刚到刘家时的日子一样,她是家里任人使唤的奴婢、是免费的劳动力和传宗接代的道具,毫无地位可言。
王宛儿性子善良、温柔,但就是被欺负的为人有点木讷。
两家住得近,所以虞汐对王宛儿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情。
这天一早起,外头就在下雪,鹅毛大雪自灰沉沉的天空凌乱洒下,南城小酒馆因为地势低洼,门口不久便被冰雪掩埋了。
虞汐和六子一同坐在屋里的火炕上,吃着点心、小菜,喝着暖酒,二人一边闲话家常,一边悠哉度日,好不惬意。
六子古灵精怪,最擅长逗嘴,所以两人都不觉待在家里憋闷。
这些年来,六子待在虞汐身边,一直对她死心塌地的照料。白日里,酒馆常会有些酒客,失言发疯,多亏得六子为人机警,帮着化解了去,要是只靠虞汐,那还真是辛苦了。再有,虞汐一个女人家,总抛头露面难免会遭人心生歪念,得了六子在外面顶着,酒馆里清闲的时候,她只要在后头烧菜倒酒即可,省了不知多少麻烦。
于是把六子认作弟弟之后,他便成了虞汐家人一般的存在。
“六子你今年也十五了,该是有个像样的名字了,也不能整天就‘六子’、‘六子’的叫,怪不像样的。”虞汐道。
六子是家里排行第六的孩子,他年龄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六子只好巴结着上头的哥嫂们,挨个家的蹭饭。
他的哥哥们本就不富庶,也很嫌弃这个瘦弱的弟弟,后来,等他们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孩之后,便不再养六子了。
是故六子七岁就得上街乞讨,也实是个可怜命。
“姐,那你说我该叫啥?”
“我倒是给你想好了个名字,就叫虞毅如何?你幼年时吃了不少苦,但只要做人有毅力,就一定会熬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的。”
虞毅,随虞汐姓,更像是姐弟该有的名字。
所以六子就很高兴,脸上笑开了花。他对以前的家人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他只觉得,能拥有虞汐做姐姐,真是太好了。
大约是在傍晚日落之时,屋外的风雪才稍作歇息。
虞汐大力推开酒馆的门,打算和虞毅一起把门前的积雪稍微清理下。
不想一打开门,就见王宛儿立在门口,穿着单薄,浑身颤抖。
一见到虞汐,她就扑进虞汐怀里:“虞汐姐,你快容我躲躲吧,我、我……再在家里待着,命就没了!”
虞汐不由分说,就把人拉进了来,然后探头看看,见外面没有人跟着王宛儿,便赶紧把门关上了。
王宛儿很是狼狈,头发散着,衣服也脏了,脸颊上、额头上布满红肿的痕迹。
虞汐把她领回自己屋里,扭头吩咐虞毅去烧点热水,虞毅一脸严肃,立马就跑去了灶间。
“宛儿,你仔细和我说,出了什么事?”虞汐让她坐在暖炕上,接着给她披了个被子。
“虞汐姐,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今天,那个男人又回家要钱了……”
王家的独苗,也就是王宛儿的丈夫,是个不务正业、嗜赌成命之人,这叫老王家人整日以泪洗面。
每当他归家之时,王家的小院定会是鸡犬不宁的。
说到底,虞汐觉得宛儿是个命苦的丫头。她注定被绑在那个混账男人身上,一辈子也不能离开。
而她的婆婆老王氏也不是个心眼好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