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的日子依旧无聊,我每日的必修课就成了侍奉太后,完了再看着懿宁宫中的落叶出神。我毕竟不同于妃嫔,去的地方有限,更要明白避嫌一说。再怎么无聊,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在宫里乱逛。太后明着的确疼我非常,但实则,不是在安抚楚弈吗?实则,不是以我为质,免得楚弈真的和云家里应外合吗?
我坐在树下静静看着落叶飘下,脑子里全是那首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皆不见。不能与楚弈相见,也见不到平安裳儿苏灵,也见不到寂惊云,还要随时提放着别说错话惹得太后不快……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正在心中哀嚎,一片落叶轻巧的落在我头上,伸手扯下,又觉得心烦,猛地一叹。雅竹忽然欺近我,轻声快速道:“姑娘,皇上来了。”语罢,退了一步,旋即恭敬道:“皇上万安。”
我忙不迭起身行礼,心中叹气,这皇帝走路怎么不出声儿……“不必多礼。”皇帝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淡然,含着慵懒。
我起身道:“谢皇上。”
他淡淡“嗯”一声,笑道:“你今日又在此看落叶?”
我笑道:“臣女总不能四处跑的,不妨看看自然之景,好陶冶情操。”
皇帝不置可否,对雅竹及身边双喜道:“都下去吧,朕与楚姑娘说些话。”
我猛地一惊,仿佛连心都颤了一颤。每次和皇帝单独相处总没好事!待宫人都下去了,皇帝才懒懒的坐下,轻轻笑道:“身子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女已经大安了。”我慢慢答道,手指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
皇帝像是没发现我的小动作,慵懒笑道:“你那日怎么会不救荣华夫人?”
我心中憋了口气,合着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我不怕水,而没有救叶海花,你是不是还要给我扣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当下声音也冷了很多:“回皇上,难道皇上真的相信,臣女挣开嫂嫂的手,是诚心想要害死她?”
他根本不为我话中的不敬恼怒,反倒微笑:“朕若是相信,今日便不会来问你。”
我心中冷哼,口中冷淡得很:“皇上若是不信,也不会来问臣女。”
“你恼了?”皇帝噙着玩味的懒笑,“朕只是好奇,你平日是什么性子。知礼得很,又懂进退,那日哭成那模样,满脸都是泪水。不晓得的还以为朕和太后怎么你了。”
我冷笑,退一步伏下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算真是皇上和太后怎么了臣女,也是臣女的福气。”顿一顿,“臣女私心认为,但凡是人都会有自己怕的东西,皇上虽是天子,但往细里说,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自己所惧怕的,所不愿意失去的。也有些事,凭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譬如说臣女怕水,就算皇上拿刀指在臣女脖子上,臣女仍是怕水,再有一次,臣女也只能挣开嫂嫂的手。”
皇帝若有所思,嗯了一声,面色却有些难看,不知道我是否又说错哪句话了。皇帝淡淡看我一眼,一叹:“你胆子倒是大。罢了,跪安吧。”
我就盼着他这句话,忙不迭起身跑了。
那日黄昏,我获旨离宫。出宫门的那一刹那,我顿时松了口气。宫里再好,也比不过安国府,况且太后母子与我非亲非故,疼爱愈甚愈让我感觉不适。楚弈依旧在宫门等候我,见我出来,似是舒了心,笑道:“颜儿清减了些。”
我轻缓一笑,上前拉他的手:“哥哥叫颜儿好想。”
他笑,牵我上马车,道:“难为太后肯留你。那日被吓着了?”
我有些为难,楚婧颜的水性还是很好的,我面对水却是跟她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难免楚弈会起疑心。低头,我慢慢说道:“是呢,被吓着了……”
楚弈声音不着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