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骑在马上,暗暗冷笑,从前他懵懵懂懂,没想到自己从前最敬佩的二叔,也算读书明理的人,竟是如此理所当然地居住在荣禧堂正院,没一点儿愧疚!
次日,隔了五日,贾琏又带礼登门,再次被拒,贾琏并不泄气,一个月里去了五次。
连兴儿等都觉得孔家过分,贾琏却乐此不疲,他虽然见不到孔顺,倒能和老苍头说上许多话儿,也知道了许多事情,只是两家断交的缘故老苍头却始终不曾提过。
这日才回来,就见凤姐和平儿唧唧咕咕地说话,随口问道:“说什么呢?”
凤姐笑道:“哪有什么?不过太太不在家,我不管家,丫头们竟翻了天,各样的官司层出不穷,又是家里的婆子和宝姑娘的丫头因柳条儿拌嘴,又是赵姨娘因蔷薇硝被换成了茉莉粉和小戏子打架,又是太太屋里丢了玫瑰露,引起了厨房里不知怎么得的茯苓霜,真真是没有百十件,也有三五十件,偏宝玉又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爱兜揽事儿的。”
贾琏眉头一皱,道:“你静养要紧,又管这些做什么?”
凤姐柳眉倒竖,正要据理力争,平儿忙笑道:“奶奶并没有管事,只是我来回奶奶一声罢了,我都已经处置完了,横竖得饶人处且饶人!”
贾琏听了,点头道:“正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做得太过了,报应好多着呢!”
凤姐却心有不平,道:“我就不信阴司报应。”
贾琏也不理他,径自脱靴换衣。
平儿一面上来服侍,一面又扭头对凤姐道:“说起园子里的案子,我倒是想起来了,粤南的官儿孝敬的茯苓霜,才拿了些来给奶奶补身子,也该送杨大奶奶些,她现今是双身子,更该补一补,杨大奶奶记在心里,也是奶奶的好处。”
贾琏不大记这些小事,便问道:“哦,你说的是杨都司的夫人?”
平儿笑着点头,道:“可不是,二爷怎么连这都忘了?上个月才说呢。当初杨都司升官封爵时,老太太也打发二爷亲自去道贺,当时因老太妃欠安,所以不曾筵宴音乐。”
贾琏笑道:“我想起来了,这样的人家正该深交。他家现今也做了极大的善事,买了庄子良田安置伤兵,兼之杨都司在京营里力大无穷,为人又侠义,听谢鲸说,下面的兵都服气。”
凤姐问道:“这可奇了,谢鲸是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是杨都司的上峰,倒能服杨都司?”
贾琏道:“这算什么?杨都司神勇非凡,不服的人去挑衅,个个都被打倒,厉害着呢!”
说罢,又道:“既然你和杨都司的夫人交好,东西便多送些。”
凤姐笑道:“我一个人花还不够,偏还你帮着我花。”
话虽如此,低头想了想,琳琅劝谏之言虽然锋利,但确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的,心里也着实感激,便笑道:“茯苓霜包一大包送过去,横竖我没了再从府里拿。眼瞅着天也快热了,那玫瑰清露木樨香露还是老太太赏给我的,我没舍得吃,拿两瓶送她。”
平儿笑道:“奶奶还说二爷,自己不就是最大方的?”
凤姐听得十分舒服,又笑叹道:“这时候,早该摘了园子里的鲜果儿送人,偏又被包了园子,闹得下面锱铢必较,孝敬主子们的不过就一点子,我也不好去触三姑娘的霉头。”
贾琏一旁道:“你也有怕人的一天?”
凤姐道:“我怕什么?能让我怕的还没出生呢!三姑娘是个争强好胜的,又精明能干,真真是极不错的人,虽然一味拿着我和宝玉做筏子,我倒敬佩她的本事,成全她便是。太太心里也疼她,只是面上淡淡的,都是赵姨娘那个下流上不得高盘的人闹的。”
平儿笑道:“家常孝敬还是有的,也并没说不让主子们去掐花摘果,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