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却极快速地皱了一下眉:“娶了一位能干的妻子自然是幸事,可有没有本事保住这妻子,却是要看丈夫的本事了。”
商墨凌在座位上向皇太后欠身,道:“儿臣听候母后教诲。”
皇太后身子向后倚了倚,道:“我教不了你什么,倘若事事物物都可以依靠别人来告诉你正确的做法,那么你永远也做不出应该做的决定。”
商墨凌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母后自从成为皇太后,性情收了不少,之前您可是杀伐决断,从不留情的。”
皇太后笑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人登上帝位,无数人的命运都会随之而改变,于我而言,我已经走到了我所能走到的最顶端,这就是我的结局;但对你来说,却是一段人生的终结,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但是对于阿宓……”
她不说话了,商墨凌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道:“对于阿宓,又是如何?”
皇太后遗憾地摇头:“我从不会做人的妻子,也没有做过皇后,不能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我所看到的宫廷,和她所看到的宫廷到底是不同的,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只能让她自己去摸索猜测了。”
桓宓此刻正在召见掖庭女史,听她们一件件汇报宫廷之事,椒房殿的殿上司阿默在此时出现在殿门前,低头屈膝地向她禀报:“宣华长公主求见。”
桓宓点头道:“请。”
☆、陆。宣华
宣华公主商宛翎乃是先皇后嫡出、大行皇帝的第六女,幼时也是被娇宠着长大,在皇后的纵容下,还养成了几分略有些刁蛮的性子。商墨凌登基时她前来道贺,当着满朝文武、内外藩王的面,对商墨凌和皇太后道:“今皇家事已了,诚愿皇太后身体康健,辅佐圣明天子于亿万斯年矣。”
三月孝期已过,商宛翎却依然着了一身素白,脸上薄施米分黛,显得气色尚好。
桓宓轻言细语地交代了几句,遣退女官,对她温柔微笑:“阿翎,你来了。”
商宛翎却低垂着眼睛,并没有对她的示好有所回应,只恭谨地站在当地:“听闻陛下与太后娘娘有意使臣和亲敕勒,臣特来询问娘娘,这件事是否已经定下来了?”
“圣旨已经下了,我也已经拟好了你的陪嫁,”桓宓指使阿默将她的嫁妆清单取来:“你要看一看吗?”
商宛翎只瞟了那份册子一眼,便将头扭回来:“皇后娘娘请容臣奏,臣此行身负大殷与敕勒两国和平之望,自感责任重大,顾来请教娘娘与陛下,免得在敕勒行差言错,为母国蒙羞。”
桓宓眨了眨眼睛,短暂的怔愣之后随即微笑起来,唤人来为商宛翎赐坐上茶,语气诚挚道:“公主自幼长于宫,礼仪风度无人可比,想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当事情真正发生时,您自然会心如明镜。”
商宛翎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将目光移下去:“臣……”
“再者言,”桓宓打断她:“您的母国还在,不需要您卑躬屈膝地讨好敕勒,此番是他们兵败,他们前来请求和亲,而大殷下嫁尊贵的公主于敕勒。”
商宛翎唇边浮起一个冷冷的微笑,玩味地将一个词又重复了一遍:“下嫁?”,语毕,不等桓宓说什么,便又自顾自笑起来:“对,是下嫁无疑。”
桓宓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态度诚恳:“公主屈尊而来,目的是什么呢?想要得到一个保证?倘若言出必行是一件如用膳饮水一样理所应当,人人都会恪守的事情,那又为什么会有尾生抱柱的故事流传至今,为人崇尚呢?”
“需要被保证的事情,本身就说明保证人没有必胜把握罢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握住决胜的法门。我这一番浅见,您以为如何?”
商宛翎清晰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