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的身影,如此恬淡而宁静,她顿时有一种错觉,那个人不是毓缡,不是那个冷漠的凤城之主。
“咳咳。”冷风拂过,初染喉中发痒,禁不住咳嗽起来,待她缓过神,那箫声已经停了。毓缡头也不回,只淡淡说道:“出来吧。”
初染有些尴尬地挪步过去,早知如此,她定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屋里不出来了,省的让他看笑话。“嗯。。。。。。。我不是有意要跟的。。。。。。。”见他不答,便急急地补充一句:“真的!”话音才落,又是一阵咳嗽。
毓缡轻拍着她的背,扯了扯嘴角:“怕冷怎么还乱跑,会受凉。”
“哦。”看着那张略显柔和的面庞,初染反倒不自在了,微微撇过头,思来想去总算找着了话题,“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
“只是家乡俚歌罢了。”毓缡也不细答,只有意无意地把玩着手上的箫,目光顿时怔忪起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是不是不像是我会吹的?”
初染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你怕过我吗?”突然,毓缡这样问,“或者,觉得我像个魔鬼。”
魔鬼?!初染心头一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见初染这个模样,毓缡无所谓地笑了:“老实说就是了,就算是魔鬼,也不会天天吃人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初染喃喃,抬头凝视着满前的男人,轻声道,“我以前恨过你,骂过你,觉得你是一块不可理喻的石头,没有感情,不会哭也不会笑。但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魔鬼,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
如果你是魔鬼,那些被你攻下的城池早就血流成河;如果你是魔鬼,你就不会说‘安定’二字;如果你是魔鬼,那我又如何会站在这里。如果是魔鬼,你怎会心软?!”
“可你不要忘了,是我毁了你的一切。”毓缡似是在提醒她似的,残忍地揭开了这张伤疤,然后叹了一叹,替她整了整衣襟,道,“丫头,你太善良。——要记得,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不要轻易原谅一个人,更不能轻易地去恨一个人,那样,才最明智,懂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无奈、彷徨、挣扎,还有绝望。
可以吹出这样箫声的人,绝不会生来就是如此冷漠无情。“你可以忘记,只要忘了,就不会痛了。”
“已经刻在骨髓的恨,怎么忘?!”毓缡朗笑,“换作你,你能吗?”
“我。。。。。。。”能吗?
不能!
无论她怎么逃,都无法抹去脑海里那个淡笑而立的男子。“风烬”,这个唤了千百遍的名,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可以把箫给我吗?”初染突然伸手笑道,眉眼中的忧郁已全然不见,“我也会吹箫,你要不要听听看?”
犹豫片刻,毓缡送开了手。
赭色的箫身,隐约有淡淡的“毓”字刻痕,初染握着还能感觉到他的余温。做工很普通,而今随便一个摊贩都可以买到,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
……
最近心情不好;诸事不顺;很郁闷;影响了写文的心情;慢了大家多包涵吧。
[第四卷 蒹葭:上元(一)]
唇对上箫孔,初染略一思忖,于是,一曲《采莲》清音袅袅,缕缕不绝。起初是恬静柔和,如鱼游水潭,微波荡漾。尔后乐声一转,立刻变得欢快之至。
女子略微苍白的脸漾着恬美的笑靥,于桨声灯影处亭亭而立,纤尘不染。毓缡凝神看着,仿佛面前真有满塘莲叶,摇摇曳曳。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初染露着狡黠的神色,晃着箫道,“若是俚曲,就该这样吹的。”语罢,她使坏一般地用箫轻轻敲了一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