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我,终于答应了。我们两个在这里玩了好久才回去,可是回去的时候,父皇却沉着脸坐在正厅,我从来没有看到父皇那样生气,而且是对着他。”
记忆,顺着思绪一点一点被剥离,多年以前的那个黄昏,那个稚气却坚定的少年握住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然后对着面前盛怒的男人,一字一字道:“父皇,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脑海里男人的脸早已模糊,算起来,这个父皇,她总共也就见过几次,记得当时他“霍”地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朕的好儿子,你竟这样不长进么,你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是不是?!朕早告诉过你,这个丫头。。。。。。”
“父皇!”他出声止住了下面的话,然后缓缓跪下来,“父皇,是我错了。”
空旷的院落,厚重的宫门,冷夜寒露,少年的微笑。
“怎么了?”初染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第一次,她露出这样的忧伤,一种些微超越她年纪的老成,相较于印象里的天真明媚,真是判若两人。
“后来啊。。。。。。后来,他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还被父皇禁了足。再后来。。。。。。”南宫翾顿了顿,亦悲亦喜,似笑非笑,“那天晚上,他对我说:我会保护你,也一定要你幸福。”
我会保护你,也一定要你幸福。
记忆里,仿佛也有这样一个明媚如诗的少年,在满园落英里对她拈花微笑。
“你。。。。。。”刚开口,却发现身边已不见了女子的身影,只在周围假山群中,隐约传出脆生生的轻笑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姐姐姐姐,你也来。”一个口子里,她探头挥手,全然不见了刚才的阴霾。
南宫翾,合该是如此吧。
“若她那一天不笑了,那她就不是她了。”
初染闻声回头,却见南宫凌越负手而立,仰面望天,凝神听着什么,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向她点头致意。
“皇上,何时来的?”初染回礼。经过几次接触,她对这个男人,有了莫名的好感,当日的拘谨,已被现今的融洽取代。
“不久。”他答,继而又问,“第一次进宫,可有什么不自在?”
初染摇头笑道:“一切都好,皇上挂心了。”
听到这个回答,南宫凌越只是笑笑,也未多说什么。“那‘鸳鸯凤冠’,朕今早已派人送去府上了,不知你瞧见了没有?——难得的极品,又是那样好的名字,就当朕送点喜气了。”
初染点头,踟蹰片刻,她开口道:“皇上,可否解初染一个疑惑?”
“你想问,为何我要帮他,是不是?”南宫凌越一副了然神色。
“公主说,你们曾经一起长大。”年少的友情,为何在今日却成了针锋相对,最纯粹的坦诚以待,也因此变了质。
“的确,相比其他人,朕和他,算是半个朋友了。”南宫凌越笑道,“也正是如此,他才没有对我怎样。”
“你——”对于他的直白,初染反倒有些无措。这个用无比透彻的目光看尽天下的男人,这个被有心人笑作“傀儡”的帝王,实际却比任何人都清晰分明。
“知道么,父皇曾说:‘若他是朕的儿子,那么百年之后,朕便可安心地去了。’”南宫凌越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都还年少,朕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要什么。——而朕的心,装不下这些东西。朕做了七年太子,可是那七年里,朕却失去了一切。就连朕说要保护她,要给她幸福,也都只是空话。”
“皇上?”
“你知道么,那日之后,朕就再没有见过她,直到继位。”
缓缓地,他从口中吐出这令人窒息的话语。“那日”所指,他们两个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