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立刻告诉他们去下个小镇怎么走,头上就挨了枪子。
“他们性子可急了。”老人边说边摇头。
萨马德付了账。回去的路上,阿吉没话找话地说:“唉,用不了几个人就能占领这里。”
“一个人强、一个人弱,就组成一个殖民地,琼斯工兵。”萨马德说。
阿吉和萨马德回到坦克那里,发现二等兵麦金托什、约翰逊和托马斯·迪金森-史密斯上尉已经死了。约翰逊是让人用电线勒死的;罗伊后背中枪,下颚被撬开,银牙齿被拔掉,嘴里还放着一把老虎钳,像条铁舌头似的;托马斯好像是在袭击者靠近时,转身面对他无法逃脱的命运,自己对着脸开了一枪。他成了迪金森-史密斯家族死在英国人手里的唯一一个。
就在阿吉和萨马德竭力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约德尔上将正坐在法国兰斯一所小小的红色校舍里摇自来水笔。一下,两下,然后引着墨水在虚线上跳了一个庄重的舞蹈,用自己的名字书写了历史。战争在欧洲结束了。有人从他身后伸过手,取走了文件,约德尔垂下了头,这时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整整过了两个星期,阿吉和萨马德才听说了这事。
那些日子真是奇怪,奇怪得让一位叫伊克巴尔的人和一位叫琼斯的人结下了友谊。那天,当整个欧洲都在欢庆时,萨马德和阿吉正站在保加利亚的一条小路边,萨马德的好手握着一把电线、一张硬纸板和金属壳。
阿尔弗雷德和萨马德的牙根管(5)
“发报机被扯坏了,”萨马德说,“我们得从头开始。这事可糟了,琼斯,太糟了。我们失去了通讯工具、交通工具和防御工具。更糟的是:我们失去了指挥官。战争中没有指挥官可真够糟的了。”
阿吉离开萨马德,跑到矮树丛里拼命呕吐起来。二等兵麦金托什平时大话连篇,到了死神门前,却吓得屁滚尿流,那股气味直冲到阿吉的肺里,扯动了他的神经、他的恐惧和他的早饭。
至于修理发报机,萨马德懂得怎么做 ,他懂理论,而阿吉有一双手,摆弄电线、钉子和胶水很灵活。两人在拼凑那些救命的金属小插条时,知识和实践能力之间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一番搏斗。
“把三欧姆电阻递给我,好吗?”
阿吉红了脸,不知道萨马德说的是哪样东西,只得在装电线和零部件的盒子里来回摸索。当阿吉的小手指偏离正确目标时,萨马德就轻轻咳嗽一声。真尴尬,印度人教英国人怎么做——不过,阿吉生性平和、大气,并没有计较。就是这件事情让阿吉懂得了自己动手的真正力量,了解到榔头和钉子是怎么代替名词和形容词成功地,让男人们得以沟通。这堂课让他终生难忘。
“好样的。”萨马德在阿吉递给他电极时说,可随即又发现一只手没法摆弄电线,也没法把电线接到发报机的电路板上,于是又递还给阿吉,告诉他该放在哪里。
“我们很快就能弄好。”阿吉开心地说。
“泡泡糖!给一颗吧,先生!”
到了第四天,村里的一群孩子开始聚到坦克旁,令人毛骨悚然的谋杀、萨马德绿眼睛的魅力和阿吉的美国泡泡糖吸引着他们。
“士兵先生,”一个长着栗色脸蛋、几乎只有小麻雀那么大的男孩小心地用英语说,“泡泡糖,给一颗吧,谢谢你。”
阿吉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五片粉红色的细长条。男孩得意地分给同伴。他们使劲嚼起来,因为用力太大,连眼睛都凸了出来。糖的味道慢慢淡下去,他们站在那里,一声不响、满怀敬畏地注视着恩人。过了几分钟,那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又一次被选为代表派了过来。
“士兵先生,”他伸出手,“泡泡糖,来一颗吧,谢谢你。”
“没了,”阿吉边说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