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外号叫‘铁匠’。‘铁匠’一来,整个二十五大队充满了怨恨的空气,一直等到‘铁匠’调出去,士兵才算解放了。特务支队第三大队打人也是蛮凶的,跑了四个伙夫,一个特务长。四纵队成立的时候,一、二、三纵队调去的官长一味地蛮打士兵,结果士兵纷纷逃跑。一个叫肖文生的班长斗争好久,还是跑掉了。临走前他留下一封信,申明他不是反革命,因为受不起压迫才逃跑……”
会场上一片寂静,沉重的气氛令人窒息。
黄松听呆了!
他没想到,毛委员会把肖班长的事情拿到红四军党代会上来讲,难怪他要事先找自己谈话呢。有那么一刻,黄松有种想要哭出声来的感觉。他想,要是这会肖班长也在这就好了,要是连长连顺舟和连副丁泗流也在这就好了。他用目光寻找王初恩,只见他早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讲台上,毛委员的声音愈加气愤。
“四纵队打人的官长最后怎么样呢?他们自己也立不住脚,不得不离开四纵队。还有二纵队,因为打人,发现过三次自杀事件,一名排长和两名士兵先后自杀,这是红军的最大污点!”
毛委员因为气愤和激动,脸膛涨得通红。座位上的代表们大气不出,都静静地凝视着台上。
毛委员继续说:“苏维埃政权是最进步的政权,这个政权不应有一切封建剥削制度残余存在。苏联不但红军中老早就没有肉刑,一般法律上也严禁使用肉刑。我们红四军产生于封建剥削制度尚未肃清的中国,主要成分又多是从封建军阀军队里转变过来的,一般封建的制度、思想和习惯,仍然很浓厚地存在于一般官长士兵中,打人的习惯和非打不怕的观点,还是与封建军阀军队里的习惯一样。红军中虽然早就提出了官长不打士兵的口号和规定士兵委员会有申诉他们苦痛的权利,但简直没有什么效力,结果造成了官兵间的悬隔,低落的士气和官长的情绪,逃跑的日多,军中充满了怨恨的空气,甚至还有自杀事件,这些现象如不赶快纠正,危险不可胜言。”
毛委员的报告引来全场热烈的掌声。
黄松也跟着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那名曾经带他去见毛委员的军官走过来,小声说:“小鬼,炭火生好了,你到外边等着去,没有叫你,不要进来。”
黄松这才想起来,他和丁泗流一样,还不是共产党员呢。
二十八 “问菩萨为何反坐”(1)
红四军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现在,柳达夫比任何人更清楚他的处境。红四军第九次党代会一召开,他就知道自己在红四军“钦差大臣”的使命该画上句号了。毛泽东在古田党代会上,似乎又恢复了他以往在井冈山上的神气,可谓君王之相,志得意满啊。这个打不垮、拖不倒的湖南佬,前些日子躲在苏家坡哪是养病啊,简直修炼成精了!老毛的政治主张再一次鲜明地在古田党代会上提出,就连朱德、陈毅这些“老井冈”都举起双手表示赞成,他们放弃了从前的争执和争论,达到了一种新的和谐,这是令柳达夫始料不及的。他原来以为,那个风雪弥漫的古田会上,还会像以往那样,吵架,再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毛这个乡村教书匠,难道真有什么不同凡人的魔力不成?不,柳达夫从来不信神鬼,他相信这是地方主义在红四军作祟的表现,而且潜伏在红四军的地方主义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支毛泽东带出来的军队,他离开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就像盲牛瞎马一样胡冲乱撞。一旦请神出山,弄回来毛泽东,那群来自湘西、江西和闽西山沟沟里的泥脚杆子才又重新有了主心骨。这难道不是典型的家长制,又是什么?
红四军没有他柳达夫的市场了。“既生瑜,何生亮”?逻辑就这么简单。
看来,*主义唯有在*主义分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