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一语,谶言千机。
挥袖拂开沉睡散轻轻抚过晋穆的面庞,扶着沉睡过去的他躺上竹塌,我费力地起身,双脚落地的刹那身子虚弱得直叫我摇摇欲倒。
伸手扶住竹椅,待平稳了呼吸,我提气运转周身,自怀中取出恢复体力的药丸吞下后,方踱步去一旁拿丝帕湿水覆上面庞。
冰凉的水意渗透肌肤,激我的神思顿时清明。
我回头瞧了瞧睡着的晋穆,想想,还是自长袖里取出一方干净的丝绢湿过水,而后走去塌旁缓缓擦上他落魄疲惫的脸。
容颜年轻俊朗,紧蹙眉宇间的烦恼忧愁却早不是我们这般年纪可以承受得起的。
乱世下,王族中,任谁都是这般。
想起他说过前段日子被他父王囚在府中,我心中一恻,忍不住伸指欲去揉平他眉间的褶皱。
指尖刚触及他的肌肤时,睡梦中的人却轻轻一动,手指伸来握住我的手腕,呓语模糊:“夷光……”
我闻言愣了愣,手要缩回时,他却拉住不放,剑眉一时拧得更紧,薄唇轻抿仿佛已有怒气和急意。
我叹口气,只得倚在一旁,任他握着自己的手,静静地不再动弹。
房里,烛光嗤然一裂,爆出一个绚烂的火花。
我凝眸看着窗外瘦竹浓浓压上白纱的厚重阴影,想起远在金城那个爱竹爱酒爱美色的风流公子,一时黯然。
今夜,不知他过得如何?
半日过去,晋穆已然睡熟。我小心地挣脱开他的手,替他拉好敞开的衣襟,刚盖上薄被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门扉被人轻轻敲响,清灵尚带孩童之气的声音在外小声响起:“夫人可是醒了?”
夫人?我一怔,垂眸看看榻上的晋穆,哑然。
“夫人……”待她再要开口时,我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撑着素绢竹伞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瞳眼晶亮璀璨,肤色白皙细嫩,衬着一身飘逸白裙,黑夜里,那容颜清秀非常。
“主君说夫人今夜想必会醒,特让迟风来请夫人去药庐,说有要事和夫人相商。”
她口中的主君想是东方莫,我回眸看了眼晋穆,也不出声,只微一颔首,轻轻扣好门随她离开。
迟风另带一把伞,见我就这般孤身行走任雨淋着,忙撑开伞塞到我手里,望向我时神情关切:“夫人昏睡七日方才初醒,身子必然虚弱,怎能这般淋雨?”
我微微一笑,垂眸看她,问:“谁人叫你喊我夫人的?”
“主君说你是穆公子的夫人,你身患难治之症,公子带你到药居治病。难道迟风叫错了?”迟风迟疑,眸光飘向我住的竹舍。
我心中既尴尬又觉哭笑不得,她这般一问,倒叫我无从答起。
我道:“别叫我夫人。我是你主君的徒儿,你叫我姐姐便可。”
“姐姐?”迟风打量着我,面色困惑。
我看着她抬眸瞧向我奇怪微闪的眸光,心神一动,这才记起自己是一头白发……我苦笑,伸指揉了揉眉,也不愿再解释,只轻轻道:“走吧,去药庐。”
迟风低低一应,也不再多问,转身带路。
雨夜,山间安寂。
药庐里灯火明亮。
行至药庐前,迟风止步:“主君只传姐姐一人,药庐是禁地,迟风先退了。”
我点头,将手中的伞交还给她。
门扉半掩,普通至极的环境看不出被称之为禁地的森严厉害在何处。我推门入内,随手关上门扇的刹那正待唤一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