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他又低下头,轻声念着他《玉楼春》中的句子,惨淡地笑了笑道:“可惜她已经嫁为他人妇……”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苏焱:“少游,还记得我有一次一夜都没回来吗?”
“嗯,你说有旧识从洛阳过来……”
“就是那一天,那人告诉我她已经嫁人了……”欧阳修苦笑起来:“少游,我一直告诉你我是因为仕途不顺才离开洛阳,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是因为……她吗……”
“呵呵,少游真是聪明人。她是朝廷重臣的女儿,我只是洛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就算再怎么相爱,她父亲也不会同意将她许给我的。最后我看一切无望,才像个懦夫一样从她的身边逃开,逃到了这风景秀丽的江南来,希望能够寄情于山水,把她给忘记……”欧阳修淡淡地说着:“我也以为我真的忘记了她了,可是直到昨夜元宵,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似乎一切都恍如昨日,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忘不了她……”
苏焱静静地听他叙说,想起他彻夜不归的第二天看到他时他那满脸的憔悴。那夜得知心爱之人已嫁人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玉楼春》中他还写道“樽前拟把归期说”,却还未待到他归去,洛城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她凝视着面前伤心的男子,想着认识了他这么久,今天第一次窥探到了他的内心,可那里却是一片荒芜。来到这扬州后,她一直把他当作是自己重要的兄长和好友,甚至是精神支柱,而他的精神支柱却早已不复存在,那么自己现在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作为他的好友“少游”,在她离开之前,能够为这位以后的文学巨匠做些什么才好呢……
………【第五十四章】………
下午秦观从外面回来,一进客栈门就看到苏焱正趴在一楼大堂最里侧角落的桌子上,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甚至连他在门口叫她都没听见。
秦观轻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去,再往她身边一坐,伸手就去拍她肩膀,吓得苏焱一激灵,猛地回过头来,便正对上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眼。
“怎么了少游?可是在回忆昨晚的灯会?”秦观笑吟吟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喜欢和我牵手?那我们以后出门可以一直拉着的呀!”
苏焱闻言只能皮笑肉不笑,想这家伙最近除了口轻舌薄调笑她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乐趣了。亏她昨天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呢,现在想来一定是突然受惊之后的错觉!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给秦观下达了不许去逛妓院的命令,可是那时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听话呀!居然除了那次去腻云楼救她外就真的不曾再度踏足过青楼一次。结果这么一来,他就闲得不得了,就天天黏着她,就搞得跟同性恋一样。苏焱有时真的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会给他现自己是女儿身,或者真的导致他变成了同性恋……
只是苏焱现在有更让她烦心的事,这时连回嘴都没心思,只是呆呆地看着秦观,又叹了口气,然后便重新趴回桌上去了。
“嗯?”秦观一愣,想不到她今天反应这么消极,平时明明就算不跳起来火至少也要冷嘲热讽他两句的,这时仔细看她,似乎精神也不是很好,倒有些担心起来:“少游?你没事吧,怎地无精打采?”
“嗯……”苏焱枕在自己胳膊上望着秦观,半晌才闷声道:“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但是你们却无法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在她离开我之前,我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啊。”秦观似乎连想都不想地立刻就回答了她,顿了顿,他又笑起来:“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让她和我在一起。”
苏焱撇撇嘴,果然不愧是他的答案,很有他的风格,可是欧阳修和秦观不一样,欧阳修遇到这种事只能忧郁地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