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官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妙莹说得谦逊又和气,由不得弄影不对她说出心里话来,“踏破门槛有什么用?左右不过是那些开商铺、走四方的人家!间或一两个家世说得过去的,自个儿又是不成器的,哪有能让人看上眼的?说起来都让人灰心,二嫂子还这么怄我!”说时不住地叹气,也不知徐兴祖那一头改主意没有,沾上这么个应不得、拒不得的主儿,可真是她的梦魇了。
“呵,妹妹,你才几岁,就为这眼前的烦恼上了?没听说‘耗子拖木锨——大头在后头’?指不定哪一天,老天爷就赐给你个如意贵婿,那时……”
“二嫂子,你以为京中是平卢、任谁都能和名门望族结下亲?”弄影哂笑,“京中的世俗可不比这儿,再怎么没落了的也都把‘士农工商’四个字看得性命似的、分毫不肯错了门第的!就算我们家再怎么样,也是最末的那个‘商’,谁会真把我们放在眼里头?”知道妙莹也出身商家,弄影就不避讳地说出这些话,富庶的家境能给她们锦衣玉食,却不能给她们威仪权势!富而不贵,那份儿不得志非身临其中的人不能体会……就像堂姐她们,哪一样能比过她?只因着伯父是大学士,亲族里头便都说她们的好、反说她林弄影不能容人,真真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她倒要看看有朝一日她飞上枝头时他们可拿什么嘴脸来对她!
弄影的话乍听着像是说平卢池小水浅才使妙莹这样的人得嫁豪门,这令妙莹心生不快,顾不得听她底下又说了什么,先笑了一声道,“妹妹也别这么说!终究什么人什么命,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可不是!我就是那福浅命薄的!”妙莹虽是语带讥刺的,只弄影说先头的话时并不是对着她的,故而也未觉出她的话有何不妥,反顺着接下去道,“平素里谁都说我是个好样儿的,偏到了这样的时候,谁都不记得我是个好样儿的了,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这儿塞、倒似我已到了恨嫁的年纪!”
妙莹看她恨恨的模样,也觉好笑,倒不挑她起先那不入耳的话了,“那要把探花郎说给你,你还不愿意!”
妙莹提到振轩,弄影迟了那么一霎,末了摇头,“他自个儿倒是挑不出什么不好,可别的就提不起来了!白丁人家,就剩一个寡母!亏了姑母提携,方和尚书家攀上亲。二嫂子没听说吧?他姑母是杜尚书的三夫人,就是我那姐姐的三姨娘!你说就这么个亲戚渊源,尚书家又能帮他多少?这样儿的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没有个后台根基的帮衬着,单凭一个人拳打脚踢,什么时候才能有所建树?”
妙莹笑道,“人家是皇上御赐的巡边大员,怎么还说没有建树?”暗暗咋舌,这位小姐真是有心,竟把别个的底细探得如此清楚,连前程都思谋到了,亏得还是闺中的女孩儿,这要嫁了人,还不知恣肆成什么样儿!
“我问过巡按大人了,那不过是个虚差,做不得准的,将来回京复了命,还不知怎么样呢。”弄影说得兴起,便未做保留。私心里她确曾想过振轩的事,却抵不了早早的那个念头、那个人……若一辈子见不着面也就罢了,偏天赐良机让她到了这里,那便她说什么也要再争一回了!
妙莹听她把问巡按大人的话都说出来了,知她是未对自己见外,却不免暗嘲这位小姐太穷行恶状不顾身份了些,口中笑道,“妹妹,你这眼界可太也高了,又要人才好、又要家世好,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
“怎么没有?”弄影截口,“远的不说,就平卢这儿我的几位兄长,哪一个站出来不是让人赞叹的?!”常氏既指望不上,妙莹这儿便要抓住了,总得有个人替她把话说出来的……
妙莹听她这话有些蹊跷,轻轻挑着眉笑起来,“你说的倒是!不过他们都……”猛然醒悟,惊笑,“妹妹,你竟是为了他来的?!”抚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