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一丝希望。没有人说话,但是仇视的目光始终萦绕在两人身边,其中还有不少鄙夷、猥琐的目光落在欢馨身上。
欢馨单手扶着担架,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昂首向前走。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希望的就是两人可以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走了大约半小时,部队在一个背风处安营扎寨。虽然这队伍看上去完全是游勇散兵的模样,但是在列夫米拉的指挥下倒也井然有序。
布置岗哨、安顿伤员、生火做饭……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欢馨和弗朗克则被安排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也许因为他们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奄奄一息,所以列夫米拉只留下个瘦得跟芦柴棍似的少年看守,欢馨听别人叫他谢苗。
谢苗一脸敌意地端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步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
欢馨席地而坐,冲他温和地笑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不会跑!” 谢苗一动不动地回视着她,眼里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对于欢馨表现出来的善意根本不屑一顾
欢馨暗暗叹了口气,侧过身体想去解弗朗克手上的绳子。她的异动惹得谢苗一阵紧张,端着枪的手一抖,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略显稚嫩的嗓音立刻引来了附近人的侧目。
欢馨吓得立刻举起了手,眼睛盯着谢苗搭在扳机上细细的、似乎还在颤抖的手指。欢馨不知他再这么抖下去枪会不会走火?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我的病人解开绳子,让他舒服点!”欢馨放柔了声调,安抚着眼前浑身紧张的少年。
“不行,列夫米拉同志没有交代过!” 谢苗绷着脸一口回绝,又用枪指了指示意欢馨坐回去。
欢馨舔了舔嘴唇,看看弗朗克若金钱纸般的脸,再一次恳求道:“他的伤口裂开了,我能不能帮他重新包扎一下?”谢苗犹豫地看着一脸诚意的女子,抿着嘴不搭话。
欢馨见他犹疑不定连忙继续游说道:“你们的列夫米拉同志还要用这个德国人换你们被抓的战友,他要是死了不就换不成了?”此刻,欢馨诱哄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像狼外婆。
“这……”谢苗眼神闪了闪,脸上铁板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可以,但是等一下你得帮我们的伤员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列夫米拉提着欢馨的急救包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列夫米拉同志!”谢苗立刻立正敬礼,看着他的眼里是无限的崇拜。
欢馨抬头看了看他隐在火光里的脸,接过急救包“嗯”了一声,麻利地找出剪刀和纱布,迟疑了一下,将绑着弗朗克的绳子剪断,又将染满鲜血的裤腿剪开,重新处理伤口。
“他是你情人?”忽然一直默默站在欢馨身后的列夫米拉并没有阻止,只是突兀地问了一句,语气是冷冷的。
欢馨手下的动作一顿,摇摇头说:“不是,是朋友!”
“朋友!我以为……”列夫米拉不可思议地望着女子清瘦的背影,他想不出为什么一个中国女子拼了命保护的男人,和她只是一个朋友,而且还是德国人!
“治人者的罪行不是治于人者的过错;政府有时会是强盗;而人民永远也不会是强盗!再说友谊是不分国界的!”欢馨手下不停,轻轻说道。话语里引用了雨果的句子,她觉得这个很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嗯,欢馨……”突然,躺在地上的弗朗克发出一声轻微的□,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欢馨正将纱布重新扎好,蓦然听到熟悉的声影,眼里立即涌起惊喜,她扑过去喊道:“弗朗克,你觉得怎么样?”
弗朗克没有焦距的眼睛生滞地转动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欢馨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欢馨……欢馨……” 弗朗克呼吸有些急促,抬起手想触碰欢馨灰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