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折起枕头,半靠在床头,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
上初中二年级之前,家里有一位非常疼爱她的人,那是她最爱的小舅舅。后来小舅舅死了,死于一场医疗事故。肖妈妈打电话到学校来,要班主任通知她回家参加丧礼的时候,她一度非常怀疑,是不是班主任搞错人。
小舅舅怎么可能会死?他从来都很健康,一点都不像是需要做手术的人。而什么样的手术,是能够夺去小舅舅的生命那么危险呢?既然那么危险,为什么作为小舅舅最疼爱的外甥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内情?
在小舅舅的丧礼上,肖思齐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问那个总爱逗她笑、还总是把最好玩的、最好吃的留给她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舅舅。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一具棺木。小孩子不可以看到死人,即使那是她最亲近的小舅舅,也不可以。当然肖思齐也没有要求要去看,因为她从头到尾都觉得荒谬。
“只是割痔疮,居然给那个庸医给治死人,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种私人医院,就是赚人命钱,也不怕报应。以后谁还敢治病。”
“听说那个老板,已经卷了钱跑路了!那个庸医看起来也没什么钱,就算是告他,也赔不了几个钱呢!”
“不赔钱也要告,一定要告到底,不然还有没有天理了!”
耳边嗡嗡的讨论声,很细,很远。14岁的肖思齐在灵堂前跪着,听着。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外婆和妈妈的哭声,像一记又一记的闷雷,敲上她的耳膜,印到她的心上。小舅舅还没有来得及找小舅妈,也没有子女。他的棺木在灵堂停了3天,肖思齐也在妈妈的授意下跪了3天。后来来了一辆殡葬车,把小舅舅带走了。肖思齐没有跟着去,妈妈怕她受惊吓,干脆送她回学校继续念书。
到学校之后,肖思齐拿出新华字典,查了痔疮的意思,知道了那是一种病。后来她到学校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又知道了,那并不是一种致命的病。然而小舅舅却死于这种病,准确的说,小舅舅不是死于这种病,而是治这个病的庸医。
其实后来,她有在灵堂上看到了那个庸医,那人也来吊唁小舅舅了。虽然全程都一声不吭的跟她并排跪了两个小时,也赔了好多钱,但家人并没有原谅他。可是除了刚来的时候被爸爸揍青了眼圈外,也没有人特别为难他。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卷了钱跑路了。而那个门诊,在发生事故的第二天,就被勒令关门停业,再也害不了人了。
窗外天气晴朗,有微风。
肖思齐全无睡意,便起身洗漱。收拾妥当之后,看看时间,早上7:25。她发了5分钟的呆,然后拎起上班用的包包,步行到公司去。路上估计需要45分钟,可以想一想昨晚的梦。
好久没有想起小舅舅了,肖思齐有点内疚。
小舅舅去世之后,变成了家里的禁忌。外婆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哭泣,妈妈也会抹眼泪。邻里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就会窃窃私语,毕竟一位健壮的少年,死于一种隐疾的医疗事故,总是有些难以启齿。后来家人就可以不提及他的事情,时间过去了一年又一年,除了每年的清明和忌日会到墓前祭拜。其他时间,小舅舅好像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家人的视野,埋入了深深的记忆中。
走到公司楼下,在便利店买了早饭。因为时间尚早,电梯很空。肖思齐满怀心事,进了电梯都忘记按楼层,等了好久才发现还在1楼,等回过神来想按所在的15楼,一个衣着正式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赶在她前面按了数字15,肖思齐一看,原来是不认识的同事,便微笑示意、问好:“你也是15楼的同事呀,你好,我是新来的企划部助理肖思齐,请多多关照。”
男人用眼角余光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