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思绪,失笑道:“你还未说又怎知我会生气?”况且他又何时真的对她动过气。
商橒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颜路瞧,带着不确定地语气询问,“真的不生气?”在颜路点头之后她还不忘补一句,“我可不要再去抄书了……”清了清嗓子之后,商橒又瞄了一眼颜路,刻意将声音压得小小的说,“如果是我,我才不会、不会那么傻……”
从颜路温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而且她说得真的很小声,她也不知道颜路到底有没有听见,不过想想他的武功修为极高,或许应是听见了的。他一向淡定,即便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罢?不知为何,商橒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那名女子的哀叹似是跨越了千年的时光闯进了商橒的心里,她一直记着这首诗,觉得这三句比任何闺怨诗的格调都要高上那么几分。后来遇见了颜路,她觉得,即便秋以为期又如何?覆上颜路拉着马缰的那只手,商橒说:“秋季亦有芳菲,为期正好。”
“不过……”话锋一转,商橒语气沉吟,略带赞赏地说,“那个女子也算气质高华——‘及尔偕老,老使我怨’颇有‘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气魄。”她问颜路,“是不是这里的女子都是这样?先生……又会怎样看待这样的女子呢?”
颜路没有回答商橒的问题,或许她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句“秋季亦有芳菲,为期正好。”在他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商橒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她的自尊心可说是不输男子分毫,若非到穷途末路,她绝不会开口求救于人。平日里在小圣贤庄,多有弟子会在言语上为难于她,有时她辩赢了,有时输了。输了她不懊恼,不过淡淡一笑转身就走。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就会看很多书,把她不知道的都学一遍。他曾问她这样会不会很累?她于一堆竹简中抬头,对着他笑笑说:“孔夫子有一句话说得好,知耻而后勇。”
抬手抚上她的发,细细软软的感觉如春季的枝上柳绵。看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模样,忽然就想到了她曾带着失落的语气对着他的背影呢喃的那句词——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走到半山腰时,泥泞的山路变成了一级一级的青石台阶,故而颜路与商橒都下马步行,看着山中一片苍翠碧绿,商橒忽然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远处的雾霭带着淡淡的灵气,近处的山峦奇绝秀丽。这些风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再熟悉不过的,可如今再来看时却有一种阔别之后的怀念。
提着裙摆走山路的确很是不便,这青石阶修得很高,她总是会踩着裙角,幸而有颜路牵着她才免去了好几次的摔倒。
看着她渐渐羞红的脸,颜路问:“阿橒,虽然不知道你的家乡到底在何地,可从你的言词中不难判断,那里一定要比这里好很多罢?至少那里有你的家人,有你的朋友……留在这里,你……不悔么?”
“先生,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商橒顿住了脚步,放下裙摆后,倾身靠近了离她只一步之遥的颜路,抱着他的腰,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外公说过,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只要选择了一边,就不要奢望另一边……或许这里比不上家乡的繁华三千与软红千丈,可是……家乡没有先生啊,更没有如先生这般出世的琴音……”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她抬眼看他,眼角笑得如一弯新月,“况且,先生也是阿橒的家人。”
颜路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带着淡淡的兰馨。天色暗沉时,月上柳梢,林中是飞鸟归巢的鸣叫,当夏末初秋的风乍起之时,掀起地上一片绿意,错落间,带了一抹金。商橒没有古人悲秋的情怀,宽大的袖袍下是与自己心爱之人的十指交扣。
她唤他的名:“无繇,我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