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铁蛋妈再往前走一里地,有座桥过了河后,沿着小路再走半小时差不多就到了。过了桥,一条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在茫茫荒野里向前延伸,两人踏上了小路。翻过一道坡,她们看到无边的田野,也看见肩膀上都扛着各种农具准备收工的队伍,铁蛋妈看见一张熟面孔,那张熟面孔也看见了她,旋即低下头,“王局长,你咋也关在这里?”被称为王局长的女子摆摆手不作答,那意思可能是让铁蛋妈不要问,铁蛋妈一心想知道丈夫的下落,也不管女局长心情如何就又问:“张铁柱也被关在这里,他咋没和你们一块出来?”女局长看带队的人没注意这边赶快说:“没见他,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她说完见铁蛋妈还不肯离开,就慌忙把铁蛋妈往边上推,紧张地说:“离我远点,要不去问他。”女局长说的他是指带队的人,铁蛋妈便跑到队伍前问带队的人,那人态度很恶劣地说:“什么‘脏铁猪’、‘脏母猪’的,没有!”铁蛋妈以为是自己咬字不清结果才让人听错,连忙又重复一句,“他是我丈夫叫张铁柱。”带队的人一脸怒气,他停下来指着铁蛋妈的鼻尖,凶巴巴地说:“你给我滚蛋!告诉你,没有!”
铁蛋妈愣愣地站在那儿,这时队伍后面的一个人经过她身边,小声告诉她,“他真的不在这里,你去看守所问吧!”
她开始纳闷:连公安局的王局长都关在这里了,他咋会在看守所呢?铁蛋妈隐隐觉得丈夫凶多吉少。她二话不说,拉着铁蛋掉头往回走,铁蛋有点儿莫名奇妙,他被妈妈拽着小跑,于是就问他妈:“出啥事啦?”
“你爸没关在这里,说是在看守所,真要命啊!他咋会关在那儿……”
她想起姜经理去她家里说的那番话,现在才发觉那都是姜经理临来之前已编好的词,他姜经理干嘛非得用假话哄她娘儿俩?难道丈夫在看守所里发生了不测?
铁蛋妈脑子里想象着各种灾难情景,结果把自己都吓得有点儿窒息,她实在不愿往坏处想象丈夫的命运,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她想得越多,脚下的步子就迈得越急,迈得越大,她知道自己即便长了翅膀飞到家里,飞到看守所也同样无济于事,但她觉得此时的双脚就像不属于自己似的,她无法控制步履,就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姜经理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中午到现在他一直是坐立不安,自他听说铁蛋妈母子俩提着东西一大早出门,立刻意识到她们是去找张铁柱,而且去的是很远的机关农场,于是心里直叫苦,他觉得这一家也太不幸了,倒了霉连喝凉水都嫌塞牙缝,姜经理没料到,本是出于一番善意,安慰母子才编的假话,到头来却要害母子俩千里迢迢去追寻,就有了犯罪感。他去了几趟,铁蛋家的院门始终是铁将军把门,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铁蛋家院里屋内还是一片漆黑,他愈发坐不住了,姜经理清楚机关农场地处荒郊野外,少有人烟,且不说野狗野猪伤人,单就一条汹涌的漓河就足以让赶夜路的人如同走鬼门关,通往机关农场的木桥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早已是千疮百孔、朽木一般,桥没有护拦,连桥面的木板也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抽走好几块,大白天行走在桥上,瞧着咆哮的河水人都会头昏眼花,何况是要黑灯瞎火地过桥,姜经理想到这儿,已是方寸大乱,都不知自己是在焦急,还是害怕了,他心里默默祈祷母子俩平平安安,祈求老天保佑自己不要成为千古罪人。八点半,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铁蛋家仍是一团黑,姜经理告诫自己不能“守株待兔”了,爱人也提醒他要出去找人。拿上手电筒又找了根铁棍做防身之用后,他便去叫宝山爸陪自己一块儿去,宝山爸说两个人不够,又去把冬冬的爸爸拉上,三个人、三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