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下班呀?";欧阳东斜靠在被褥上,抓起一本书,却没有看,却讨好地向应巧问道。
";你几时变得关心这些了?";应巧连头都没有回,";是想着我下班了你好偷着溜出去吧?你是不是已经溜出去过了?";她楞了欧阳东一眼,他立刻便把准备为自己辩解的话咽回肚子里。应巧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件深蓝色的短袖T恤衫,这正是他昨天出门时穿的那件,昨天回来他顺手就塞在壁橱里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个好歹?没听见王主任说么,让你多休息休息。等你好了,还怕没有鲜蹦活跳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怕真有点闪失,你就不操心自己的脚……";
欧阳东咂咂嘴,吞下一口唾沫,眼睛却转向别处。他能说什么哩,还有什么比让人抓住现行更教人难堪的?他现在就后悔一件事,为什么昨天回来时图清闲,没把那出门的衣服裤子一块拿去洗了。
";就是!你这个欧阳东,一天不说你,你就敢上房揭瓦!";人还没露面,丁晓军已经接过小护士的话头,";我早就瞧着这家伙不地道。你看看,这地方多好啊,有鲜花有美女的,还一天三顿不愁吃喝,还不用在太阳地里跑来跑去地一顿爆晒——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这是多少辈子才修来的福呀?依我说啦,巧巧,你干脆就把他的腿都打折算了,省得他见天地让您淘神费力气……有多少好同志还在等着您的关怀呀,怎么这个家伙偏偏就不醒事哩?";
";把烟灭了!";应巧白了丁晓军一眼。他这番话里有骨头,她能听出来。";你可真是小气呀,这么久了,还记得那句话?你还象个大男人么?";
本来还为自己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报复话洋洋自得的丁晓军立刻就没了言语,傻呆呆地捏着半截子香烟,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应巧掩上房门离开,他才说出一句让自己下台阶的场面话。";这个应巧,嘴巴倒是挺能说的。";他紧走两步,把烟头上积了长长的烟灰抖进垃圾篓子,这才坐下来,";我走这几天,你们有进一步的发展么?";
欧阳东便笑起来。这大概是丁晓军最关心的事情吧,隔几天他便会问上一回,然后就不住地叹气,再把欧阳东说上几句——他自己找了个小护士做女友,莫不成就准备让整个足球队的未婚球员都找个小护士?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和应巧说过什么暧昧的别有用心的话,虽然这火辣的重庆妹子从来都不掩饰对他的好感,也不时用言语和举止激励他做点那样的表示,可他心里还揣着一件事,在这事没有个结果之前,他真不能接受应巧的这番情意。
不,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所猜测的那样,与那位在远方省份里做电视台新闻记者的刘岚有关。在前不久那一次对自己的深刻反省中,欧阳东也认真思考了他和刘岚的关系:对刘岚,对他对刘岚的这份感情,他都做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较合乎事实的判断——执着于事业发展的刘岚未必会这么早地认真考虑婚姻这件大事;而他哩,能预见的未来几年中,他也很有可能在各地的大小足球俱乐部辗转,即便他们之间能确定下那种关系,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相聚在一起;既然不能长相厮守在一块,那还不如就象现在这样做个比普通朋友更亲近些的朋友好哩,至少当两人在未来的生活中遇见更为合适的人时,也不必为了违背某种承诺而背上心理上的负担。
他和刘岚只是朋友,是老同学兼朋友。仅此而已。
可他为什么不能够接受应巧哩?这话李真问过丁晓军许多次,除了不乘几个钱,模样俊俏的应巧哪一点配不上欧阳东呀,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就偏偏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