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扔到一旁
手刚碰到斜影弓就被对方握住连拽带缠,为什么弓弦周围这么多血?刚才那一声,是小臂骨折了么?
后踢的动作分明很标准,为什么会被抓住腰甩了出去?
整个背着地真疼,胸前的衣服又湿又粘,那两支箭已经穿透了吗?
好疼,浑身上下仿佛没有一处是好的,真的好疼。
可是比疼痛更慑人心魄的,是恐惧。
谁钳住了脖子,周围全是绿色植物为什么氧气这么少?
谁拽住了领口,衣服撕裂的声音这么响亮?
妖魔般高大的男人,寒光闪闪的宝剑,铺天盖地的黑暗,逼入骨髓的杀意,还有,还有……残忍的,兴奋的,深蓝的眼珠……
〃啊……〃
〃晓云!晓云!〃有人捧着她的脸着急地叫:〃你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声音停了下来,涣散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汇聚。素白的衣服,明艳的脸庞,疲惫的神色,焦急而泛着血丝的杏眼。〃小凤?小凤。〃她的手动了动,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一样偏过头,〃对不起,我又做噩梦了。〃
〃没有关系。〃朱玉凤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身子,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换一件可好?〃
萧晓云摇了摇头:〃不用了,反正还会被打湿,一天七八套衣服换着挺麻烦。〃
〃不麻烦。〃朱玉凤解开她的衣带,拿起床头一整套青色衣服给她换上,动作轻如羽毛,仿佛在保护最贵重的瓷器。
萧晓云低头看着朱玉凤在自己腰间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沉默不语。倒是朱玉凤,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我让人把这身衣服洗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话,逃也似地跑出门,临走前却不忘将门轻轻的掩住。
屋子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萧晓云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桌椅板凳药碗绷带,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慢慢从床上下来。
朱玉凤抱了衣服努力地往前跑,每次都是如此,分明是萧晓云受了重伤,可总能笑得与己无关。自己都已经心疼得眼泪直落,萧晓云还能用缠满绷带的手安慰她,在这样的萧晓云面前,哭泣已经变成了一种罪过,于是她只好在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急忙跑开。
泪眼朦胧中根本分不清路,她就这么踉踉跄跄地撞上了人。〃朱姑娘?〃那人扶住她,〃怎么慌慌张张的,晓云出事了吗?〃
〃裴……裴将军!〃朱玉凤本来是要收了眼泪行礼,听到对方一提萧晓云,哭得越发凶,〃晓云她,她……再没有其他大夫了么?那些安神药根本不管用。〃
〃慢慢说。〃裴行俨扶着她坐在长廊边上,〃晓云还是一直做噩梦?〃
〃是。〃朱玉凤抽抽噎噎地说,〃醒着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吃饭吃药,也能说能笑,可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能睡觉。一闭了眼睛就发冷汗打哆嗦,睡不了半个时辰就醒。〃
裴行俨沉吟了一下:〃回来都五天了,天天如此吗?〃
〃是。〃朱玉凤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她一天睡六七次,可是眼里的血丝一天比一天重。刚才我看她实在撑不住闭着眼睛打了个盹,谁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
裴行俨看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看看情况,明天让人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参军魏大人。〃
朱玉凤用手帕捂着脸,低头行礼:〃有劳裴将军费心。小凤今天失态了。〃
裴行俨笑着摇摇头,等她离开以后才顺着曲折的长廊继续向前走。这间院子是清淇本地士族周家的外宅,栽满了芙蓉牡丹,艳丽的颜色大朵大朵的铺开,从前厅一直延续到后院,土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绿得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