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失去血色的双唇哆嗦着,一贯淡若素雅的美眸无神地移到闵婧脸上,冰凉的手紧紧地扯着闵婧的衣袖,沙哑的声音禁不住颤抖: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儿子,是陆少帆么?
不安的暗潮铺天盖地地朝她迎面而来,闵婧一手拥着几乎昏厥过去的陆母,一手拎着电话线,捡起电话接听。
“陆阿姨,陆阿姨?”
电话那头焦切地呼唤还在继续,闵婧听出来,是沈晋函的声音,电话里,还有周围传来的吵杂声,混着他的急切的声音进入她的耳蜗。
“沈医生,是不是少帆出了什么事?”
惴惴不安地抓紧了电话,闵婧想要知道沈晋函的答案,却又害怕知道,那头响亮的吵闹声就像是警钟敲响了她潜伏的不安和惶恐。
沈晋函短暂的沉默过后,是重重的叹息声:“嫂子,老大中枪了,在解放军第四五四医院抢救。”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闵婧茫然地望着前方,窗外,一道闪电划破死寂的夜空,震耳的雷鸣声,搅乱了人的心湖。
闵婧浑身猛然一颤,全身无力地一晃,却在发觉肩上的重力时,意识才慢慢地回拢,将面如死灰的陆母安置在沙发上,闵婧无措地抓乱了长发,焦虑地咬着唇瓣,当看到门口的轿车时,脑海中忽然炸开白光,慌乱地朝门外奔去。
“少夫人……”
警卫员刚从军用车里下来,就被一道疾速而来的身影推开,车门用力关上的瞬间,他还能看到那个面色恐慌不安的女子颤抖着双手,发动了引擎,眼睁睁地看着她开着车子,疯狂地冲出陆家大院。
墨绿色的越野车在车流拥挤的大道上,犹如失控的野兽四下狂蹿,闵婧猩红了美眸,湿气在眸底升起,遮盖了她清晰的视线,可是,脚下却没有减轻踩油门的力道。
无数个十字路口,墨绿的军用车就如一道极光,疾速闪逝,她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不断地加速,速度表里的指针似要破壳而出,都无法满足驾驶者想要的速度。
握着方向盘的纤白小手,因为紧张而用力地关节突起,她不知道自己一路开过来到底闯了多少祸,是不是有撞到人,她的思绪里,只有陆少帆一个人,一想到在医院等待她的可能是了无生气的陆少帆,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回想起那天花田里,他略带赌气的目光,他不满地大度的态度一再试探地询问,直至她亲眼目送他离开。
一幕接着一幕,都在训斥着她的自以为是,如果不是她催促着他去工作,不是她想要做一个贤淑大度的女人,那么,现在,陆少帆不是躺在手术台上,而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拥着她看电视!
该死的大度,都见鬼去吧!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夜空,不顾自己引起医院门口的骚动,闵婧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匆忙地下车,穿着棉拖,急冲冲地跑进了医院大厅。
空荡的走廊里,充斥着刺骨的消毒药水味,闵婧纤柔的身姿,在昏暗的墙壁上,打下萧条的侧影,一阵阴冷的寒风透过毛衣,如薄刃般刮过她的皮肤,闵婧僵冷的双手撑着墙,迈动着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走向走廊尽头。
手术室前,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影,当听到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都一一回身望去,注意到那道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纤影时,都怔愣地面面相觑。
“嫂子!”
沈晋函一眼就认出了狼狈的闵婧,挤出人堆,大步上前,看清闵婧那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而不住轻颤的身体,冷肃的目光中浮现起同情。
“嫂子,别担心,陆老大会没事的。”
即使知道自己的安慰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沈晋函还是开口,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到闵婧单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