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的脚步声渐近,轻缓地踏于她心弦之上。距她近几寸之余,那冰凉却又温暖的存在。他缓缓地伸出手,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把手给我吧,这样,我便可成为你的眼睛了。”
他的声音轻缓,仿佛早春的第一缕朝光,划破沉默了一季的寒冬,是初升朝阳,是破冰清溪,是发芽柳枝,是拂面晨风,将她寒彻的心扉缓缓解冻。
她也回了他一个淡然的笑容,淡然如水,君子之交。至少她是如此想的,或许他的确在利用着她,但也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虽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但自己或许可以帮得上他。如此想着,她将手递与他,那触感还是那么冰凉,心里却暖暖的。她一直没告诉他,他是她第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起初,她觉得这么说有些丢人,后来是因为发觉他其实并不那么欣喜这个事实。
他拉着她的手,扶着她一步步走下阶梯,初时失明尚无法适应,她走得很缓,他也不敦促,只是默默地陪着她走,空荡荡的酒楼里尸首遍地,唯有风声与两人的脚步声时时作响,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我说……你还是背着我走吧,这样太慢了,闹出如此大动静,我怕会惊动别派人马,还是早些去水津的好。”她提议道,因为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背她,但却是第一次由她提出,有些不好意思。
小半会儿未得到回应,冗长得令她以为是他未听清,正欲开口,只听得他一声“好吧”自己便双脚腾了空,双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刚才那阵犹豫是为何呢?她不知所以地想道。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听他说,那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可以心安理得地牵着她的手,便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走下去。
出了酒楼的门,所幸马还在,或许他们根本未料及这两人还能逃走吧。牵了马,他将她安置于马上,再一跃身,自己也上了马。
一骑绝尘,两人驾马而去,很快便消失于音鸣城笙歌处处的夜晚之中。“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啊。”她随口叹道,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欣赏那随风而起的韶音阵阵,歌声不绝。
他轻笑一声道:“看得见时你不曾如此感叹,而今看不见了反而赞叹起来,可真真奇怪呢。”
“是啊,看得见时不觉得有多美丽,看不见时才知自己所见的,是如何瑰丽之壮景。不是总说吗?错过的,才是最美的。”她微笑着说道,声音轻若凉风,细若绵丝。
他闭上了眼,只一秒便又睁开,兀自喃喃道:“错过的,才是最美的吗?”声音低沉,她还来不及捕捉到,便已消匿于夜空之中。
出了城门,一直未见有人追上,想必是未惊动别派之人。晚风穿林而过,沙沙作响,月色流光,将一片深沉的墨绿点亮。那是一片晚秋时节犹立霜天的树林,绿叶似水,深晦如潭,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仿佛暗影中展露的一星光明。
“你觉得,乌夜在为何人卖命呢?”她蓦然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城郊听得格外清晰。
他稍稍思忖,缓缓说道:“还真不好说,乌夜本是暗月的南使,能成为尊使,必是德高望重、誓死效忠暗月之人。如今看来她是早已潜伏于此,欲暗中击垮暗月,隐村焚毁后她也不再隐藏,一直追踪着我们,只是我们不加察觉罢了。”顿了顿,又道:“会是谁呢?能在十多年二十年前便有如此远见,谋划到今日这一步,犹不曾浮出水面,可真是个神秘之人呢。”
“你知道隐村里皆藏着些什么派别的人吗?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只有一人蛰伏于隐村,面对暗月、皇帝如此多高手汇聚,那样太无胜算了……”她沉着声分析道。
“除了暗月、皇帝的人,还有一些先帝旧部,隐逸江湖的高人,隐村里但凡是有些年纪之人,无一不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之人,只有些小辈或许是有心栽培、或许是掩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