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的。然竹扉吱呀一声开了,春夜料峭的晚风夺门而入,紧接着便是一袭白裳,君氿泉半立于门畔,朔风遒劲,他的面色显得更为苍白。
“哥,我想……”君氿泉似有些犹豫,然而又比其兄君溟墨来得坦然:“我们下盘棋罢。”他并不直说或许以后鲜少有此机会了,只是在座的皆已明了。
“好,那便依你所言。”君溟墨一抖乌衣,站起来说道。两人对视的那一霎,微微笑了。
竹扉敞开,君溟墨便见竹下已设了棋枰,春夜难得的月色里,黑白分明。两人落落入座,黑白两色一时随风漫染了竹林。
她则想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打算先回房去了。放开手中握着的茶杯,她方记起江千雪煮了这一大壶涩人的青梅茶,为的是谁。转念一想,便提着茶壶与茶杯向不远处的小竹林步去了。
竹林吊月,洒下柔柔的清辉,沿着月光的方向步去,她似听见两人在林中说着什么。青梅茶微涌,撞着壶壁扑通扑通,她听得不太清楚,只得走近些,却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鬼鬼祟祟。
“哥,我其实并不怨你。在暗月里的那些岁月,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你维护我,希望我明白世事,这些我都明白,也理解。”
“那么,你为何不愿我同你一齐离开?月影可以,为何偏偏我不行?”她听见几步开外执黑子的手微微颤抖,落子沉重。
“我以为,你是更愿意留在这儿的。”
“侍奉师父吗?有江千雪在,恐怕也不需我这个徒弟时时在身旁。”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蓦然是一阵沉默,她听见君氿泉敲着棋子,有些犹豫。
“哥,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这回又换成了君溟墨的沉默,而她这个旁听者也不是傻子,略一思索便知君氿泉的弦外之意了。不禁握紧了壶柄,或许对这种事接触得不多,她显得格外迟钝。
“哥,你这算是默认了吗?”她久未听见棋子落定的声音了,这沉默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我……”
哐当——她太过专注于两人的谈话,有一只蚊子在她抓着壶柄的手上叮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蓦然心虚,手中的茶壶便摔在了地上,一整壶青梅茶倾泻而出,酸涩的气息顿时充盈了清夜的竹林。
兄弟二人显然不甚惊讶于她的到来,这么近的距离,其实只要偏头细看,便知隔墙有耳,更何况那一大壶酸涩呛人的青梅茶早泄露了她的秘密。
她拾起仅剩的一小壶酸梅茶,走到两人面前,尴尬一笑:“前辈为你煮了些青梅茶,我想还是莫辜负她的心意为好,便擅自拿来了,我……没别的意思。”
君氿泉微微一笑,似乎早知她隔林偷听,故意引出他哥哥的一番真心话,虽然被打断了,但就其犹犹豫豫的态度而已,薄胜于无。她虽不擅谈情说爱,但察言观色还是不在话下的,君氿泉的这一笑,她便对这一切了然于心了,而想必君溟墨亦然。
“既然是前辈准备的,那我便尝些罢。”君氿泉拿过茶杯,刚要倒一些,又摇头道:“唉,这茶水倒了些显得更酸了,我还是回屋添些热水罢。”言罢,提了茶壶与茶杯,留下一盘残局便嘴角含笑地离开了。
这一刻,她方觉日影的到来果使这个生冷怪异的君氿泉变了不少,至少,学会了诓套他哥哥的话了。
风有些涩,她捏袖掩面打了个喷嚏。
他显得有些拘谨,犹是坐在一旁,说道:“春夜里冷,还是早些回屋罢。”边说边收起了棋子。
她挥了挥手道:“不碍事,就是青梅茶约略刺鼻罢了。”言罢,兀自坐于君氿泉原先坐的位置上,捻起了棋子:“不如我们下一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