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异样的举动,让她很是好奇,却又猜不出个究竟来,只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窗外,渊执着玉箫伫立一旁,恬淡的月光映照在他宁和的脸上,是温柔的笑颜,望着视线透不过的窗扉,似乎有一种不明的情愫在潜滋暗长,他轻轻地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也和他一样了吗?”清风里的问话,却是没有回答。他只得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还残留在她的窗前,伴她一同入眠。
翌日,竟是阳光满园,初睁开眼时,她不由得诧异这晴好的天气,心情也蓦地好了起来,阴雨纵是令人压抑,之后也总会有晴阳暖人心扉。
怀着愉悦的心情,她第一次走出了屋子,屋外只有一圈低矮的围栏,老旧的木头斜倚于黄土之上,在阳光下蒸腾着微尘。园子里已满是荒草,可见多年来无人居住了。
踏在被雨水浸润得松软的泥土之上,她感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真实,尽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也终有一片乐土,让她聊以静息片刻。
蓦然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老了,活了四十年,风雨漂泊中,那颗满目疮痍的心已麻木厌倦了拼搏的生活,她仿佛不再渴望站在权势的最顶端,让所有欺骗过她、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俯首称臣。
又似乎是还未长大,这一世她还未满十六岁,隐村舒缓平淡的生活节奏,磨平了她生冷的锐刺,像一只浸润在温水中的青蛙,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而至,还享受着静好岁月。
既是天真善良的,又是世故多谋的,她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她,一如此刻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她蹲在园子角落的老桦树下,几十年的风霜已褪去了它的光华,如今只余一干枯枝,几星败叶,颓然地在冷风中瑟缩着。她望着这棵老树,她的命运最后是否也如这棵老树一般,凄零凋敝呢?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呼唤,她不经意间回头,渊仍是一身素缟,随意束起墨发,青衫缓带,一手背于身后,一手隐于广袖之中。暖阳铺洒在他素色的袍子上,泛着光,她看不清是阳光,还是他自身散发出的光芒,只觉得如此耀眼,让她觉得亦梦亦幻。
清晨时分,碧空如洗,风轻云净,暖阳怡人,落雨已歇,荒芜院落中,惊鸿一瞥,如同失散多年的故人,似曾相识,却又茫然不知,如此异样的感觉令她感到晕眩。
渊连忙上去扶住她,责怪道:“你的血气甚虚,不宜久蹲,怎又忘了呢?”尽管隔着衣袖,她还能感受到他掌间传来的余温。
她还未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只得任由他扶着,无意识地呢喃着渊的名字,渊低头询问:“怎么了?”他低垂的发散落在她的额角,彼此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格外馥郁、甘甜。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休息一会儿便可。”不动声色地推开了渊扶着她的手,清晨露华正浓,尚有些阴凉,风霜灌入渊倏地空了的衣袖,凄寒的,不是风霜,是她推拒的态度。
如果说如此唐突的推却令他有些伤怀,那么转角处甘兰的出现,便令他有些内疚了。
甘兰的脸色很是平淡,似乎并不诧异于两人有些暧昧的姿势,只是默默地迎上前去,扶着沉霖进屋,渊紧跟其后,心中五味杂陈,道不出其中滋味。
屋内的空气似乎因阳光过多而有些闷热,不然他为何觉得一时胸闷?甘兰端来一碗清凉的茶水,她微笑着接过,缓缓流过喉头的,既是解暑的凉茶,也是稍稍舒缓的情绪。闭上眼,她想沉醉于这片刻的安宁。
甘兰示意渊让沉霖一人休息一会,两人双双步出了沉霖的房间。
沉默,还是沉默,两人并无言语,甘兰淡然的神色中甚至带着一丝微笑,而渊却是满脸凝重,两人的角色似乎对调了一般。
良久,渊才缓缓开口道:“清漪,你可曾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