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凌点了点头,道:“你以为你看出来的,母后看不出来?”
桓宓蓦然转头:“什么意思?”
商墨凌在她背上拍了拍,微笑道:“你可听过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姮兮是一定要将她送进冷宫,这次你和母后保了她,还会有下次,下次还会有下下次,这次尚能留下一命,下次呢?”他将桓宓扶了起来,往卧榻而去,又道:“命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桓宓默不作声地侧坐在榻上,深深叹了口气。
商墨凌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调侃道:“修为还是不够。”
桓宓闷闷道:“若是如今的皇后出身凤氏,或许就不需要你这番开解。”
商墨凌却道:“我也并不会去开解她。”
桓宓又叹了口气:“我今日将贵太妃支出宫去了。”
商墨凌道:“我知道,我见过长兄了。贵太妃在宫中并无益处,还是随长兄去封地享清福更好。”
桓宓道:“恐怕贵太妃会觉得母后过河拆桥。”
商墨凌笑了笑,口吻轻松:“不会,贵太妃凡事掂得很清,她知道哪个选择会对自己更好。”
桓宓在第二日抱了商政元去向皇太后请安,态度与语气都十分恭顺,皇太后却依然是那副漠然的样子,仿佛丝毫不觉欣慰:“皇帝膝下只得三位皇嗣,两位出自你膝下。”
桓宓心中一跳,唯唯地点头称是。
皇太后蹙起眉,道:“宛妤或许近期返回卫国,我打算随她前去卫国散心,你不妨与我一道走。”
桓宓惊讶道:“母后……”
皇太后语气淡淡:“不要等朝臣上疏指责你的时候再有所行动,那时你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原谅。”
桓宓轻轻叹了口气,道:“妾想与陛下商议后再做决定。”
皇太后点了点头:“可以。”
桓宓却忍不住问:“您以为……陛下会答应,是吗?”
皇太后对她笑了一下:“你丈夫或许不会答应,可陛下会。”
桓宓又叹了口气:“陛下登基前夕,您曾经在长秋宫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这个后位。”
皇太后挑了挑眉:“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后悔,”桓宓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当时我听了您的话,放弃了那个后位,您会如何安排我?”
皇太后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而桓宓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她开口。
“我不知道,”皇太后道:“我当时问你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桓宓却微笑起来:“您觉得,我不会答应,是么?”
皇太后也随之微笑,低头去看手腕上的镯子:“或许是罢。”
一个有魄力支持丈夫谋夺皇位的女人,怎么会在后位面前露怯。
桓宓轻轻舒了口气:“多谢您。”
皇太后道:“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
她说了这一句,忽然沉默下来,桓宓等了一会,也不见她有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催促:“母后?”
皇太后却叹息道:“听说人老之后就爱回忆当年,我果然是老了。”
桓宓没有说话,也没有违心地恭维她。
皇太后继续道:“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宛妤曾经问他可有爱上过什么人。”
“他说没有,一个都没有。因为做皇帝不可以有自己的感情。”
她说着,落寞地笑了一下:“我当时觉得,他说的很对。”
桓宓重复了一遍:“当时?”
皇太后微笑着看她,道:“现在也这么觉得。”
桓宓低头笑了一下:“您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