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儿子不爱你吗?
“不,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以他的方式在爱我。”芷芽迟疑了一秒,才坦白说:“其实我的问题没你们想得严重,事实上是很小很小的事,说出来你可能会笑。”
“你就说说看吧!反正我也很久不曾笑过了。”
芷芽抬指抠了一下眉尾,才说:“是他随手乱丢火柴盒的模样让我心起栗。
方雪晴起初面无表情,三秒后方将脸转正,小人确定地问:“那是什么模样?
“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小题大作了,这是一般抽烟人的习惯。”
“也许吧,不过我无法停止自己把这点和他甩女人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听到芷芽这么一说,方雪晴抹着精妆的冷淡面孔在转瞬间柔和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想得那么远,不过倒有个火柴盒的故事想说给我听听。”话到此,她远眺前方良久,才将目光转回。
“我先生年轻时也有用火柴盒的习惯,因此周庄从小便跟在他爸爸后面捡空盒,到了周庄快升国中时,所搜集的火花就有千来个,散得满地都是。我曾威胁要他把它们丢掉,但他死也不肯,想个法子把他爸爸用过的火柴盒拼黏在一起,做成装饰品摆在梁上,以防我破坏。直到周庄高一那一年,最后一次跟他父亲要火柴盒时,才赫然发现他父亲改用起打火机了,他以为是我送的,不多想就问我哪里买的,我支吾过一句,丢下他们父子藉口进房。”她以近乎愧疚的面容,转头看了芷芽一眼。
“我和周原的婚姻那时早亮起了红灯,但我们很技巧地瞒住周庄和周频,但就是那一天让好强的我,忍不住跑到周原的书房和他理论,我大声警告他不准在我的房子里当着我和儿女的面,用那个姓华的野女人送的打火机抽烟,并用了很难听的字眼骂那个是公共厕所,谁都可以上。周原听得冒火,一举手就要打我,谁知道门正巧被推了开来,周庄站在入口,亲眼目睹我们丑陋的真面目。我和我先生当时都楞住了,以为周庄会有激烈的反应,没想到他周庄梗着喉说,‘你们小声点,周频还在睡觉”,然后转身就把门带上。隔天黄昏,周庄亲手提着五大袋火柴盒守在大门口外,等垃圾车。“
方雪晴把故事说完后,双手揪着手绢凑到鼻前,擤了鼻水,但她精雕细琢的妆不可避免地被夺眶而出的泪水给弄糊了。
芷芽见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揪住一角,倾头轻轻帮她印去晕开的眼线和睫毛膏,不料却弄巧成拙。最后,是方雪晴掏出了镜子当着芷芽的面拨下两道假睫毛、以湿巾抹去脸上的厚粉,才挽救了她那一张脸。卸了妆的方雪晴看来可亲,多了股妈妈的味道,她紧张地掐着芷芽圆嫩的手问:“我看起来怎样?很多皱纹对不对?
芷芽摇了摇头,真心地说:“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是因为我没笑,”方雪晴说完,马上对芷芽冲了一个示范的笑容,比了自己的眼角,“瞧,我一笑起来,统统冒了出来。”
芷芽往后靠了一下,仔细地审视对方的脸,客观地说:“可是我觉得那些皱纹让你变得更美了,一种成熟的美。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在世时,自己常坐在她怀里帮她数笑纹,每当数到一条我就很懊恼,但她却很开心地搂着我,说那些笑纹就是我的年岁,她的笑纹若没了,就表示我快要长大了,芷芽抬手抹去了悬在眼角边的泪珠,强挤出一个笑说:”可惜我现在长大了,却再也数不到她的皱纹。“
“要叫周庄帮我数是不可能的,周频又那么好动,根本不可能静下来。”方雪晴思索地看着芷芽,突然建议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帮我数数看。我可以假装是周庄或周频在帮我数,而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妈妈。”
芷芽起先不确定方雪晴是不是在开玩笑,直到对方挪近自己时。才意识到